凌静怡今天拉着柳糖买衣服去了。她说,想在入学那天打扮得好看一些。
柳守义沉默地到房,耐心翻阅教材,把她的一些教材——那些写着柳盛江名字的教材,仔细整理出来,不放过一本漏网之鱼。他早就看这些教材不顺眼了。
这些复习资料都比较基础,差不多是初三水平,对高中毕业的柳盛江而言,并不重要,是柳盛江用来刷女孩好感度的。
但凌静怡基础比较差,需要这些教材提高成绩。现如今她也考上大学,这些教材也没有用处。
柳守义看着这些教材里不属于凌静怡的字体,嫉妒如同猫爪摩擦着他的心脏。她和柳盛江是什么关系呢?是朋友,还是恋人?柳盛江为什么会把这些复习资料给她?
初次时,她的反应很生涩,也就是她和那个讨人厌的私生子,还没到更深、更亲密的一层。
很好,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可能会花钱找街上缺钱的烂仔,把柳盛江暴打一顿。打到什么程度,他也做不了保证。
这个私生子也是挺有本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恶心的父亲还厉害,下乡前就在城里谈了几个女朋友,脚踏几条船。
柳守义用袋子装好这些教材后,去附近的垃圾站。正好,有个老伯正在烧垃圾。这个年代,生产力低下,还没能发展环保手段。
火势盛大,烈焰。他脸色阴郁,将教材扔到火里,“哗啦哗啦”,原地伫立,冷冷地看着它们被火焰吞噬,一寸一寸烧成灰烬。
老伯奇怪地看着这个男人。
男人长得极其英俊,白衬衫,灰色西装裤,浑身散发着淡漠高贵的气质,出众的眉眼却透着狠厉。
老伯恐他察觉,不再敢看,默默绕到垃圾站另一侧,离得远远的,继续烧剩下的垃圾。
忽然,柳守义听到一声惊叫:“柳哥”。他瞥了传来声音之处——一个穿着深蓝色布衣布裤的、瘦长像竹竿的青年。
他一眼就认出来,是梁佩。梁佩犹疑不决、吞吞吐吐,嗫嚅:“是,是,是柳哥吗?”
柳守义沉默。
梁佩哇哇大哭:“柳哥,我我以为你死了!”
柳守义:“”
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的。
梁佩没空看报纸,他母亲生病住院,但老爸却以提高工资为由平调去外省的另一个厂,从此杳无音信,钱也不寄回家。
他每天忙着捡垃圾,拿着别人吃剩的食物回家饱腹;拿着别人不要的废品,尝试修好后拿去黑市上卖。
极端穷困的时候,人是没有尊严的。
梁佩抽泣说:“班里李明说你,说你下乡后分到爱打人的村,肯定活不长了。” 梁佩也曾在柳守义被污蔑时出头过,但他人微言轻,不了了之。
柳守义抿唇。李明啊,构陷他一起下乡的李明。他怎么把这条乱咬人的害群之鱼给漏了呢。
柳守义:“你怎么来这里?”
瘦长青年拎着麻袋,擦干眼泪,腼腆地挠了挠头,“来捡垃圾。”
“我妈查出肝癌早期,现在住院每天都要花钱。”梁佩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柳守义再度沉默。
好像有时候,好人是没有好报的。梁佩的母亲,他见过,印象中是一个极为节俭、克扣自己、爱夫爱子的传统贤惠女性。她和自己母亲极为不同,她爱家庭胜过事业,愿意为家庭牺牲职业发展。
她曾是一名职业女性,职位比同厂的丈夫还高,但在梁佩同他上小学那年,丈夫让她辞职,好生二胎,便于照顾家庭。她顺从地辞了。
有些男人的嫉妒心是很强烈的,连配偶的工作比他好,都能生出旺盛的嫉妒心,非要毁坏,折断配偶的羽翼不可。显然,梁佩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