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抿唇,复又站到桌前,写:趁着颜家还没上门迎亲,悔婚尚且……
沈时琬面色冷凝,拉住了沈时瑾的手,没让她继续往下写,她道:“长姐想多了,我与他……真就几句话而已,再没旁的。只此一次,绝无下回。”
夜色浓重。
这一夜沈时琬睡没睡好不知道,时瑾是发了一夜的梦,梦见的竟是前世里去靖国公府拜见的场景,满眼白色,奏出哀恸之乐。
四更天便惊醒过来。冷汗淋漓。
自这日起,沈时琬与杜迟再没怎么见过。腊月十四,杜迟离开沈家,回了赣州。
沈时瑾长长舒了口气,心说总算走了。
之后忙忙活活过了个年,大年初一,陆瓒上门谢师,顺便辞行——二月初八春闱,他初二便要起行了。
当日陆家父母也来了。
今非昔比。
虽只是中了举子,可是在临江府已是大不同。
沈道乾十分满意,将陆瓒单独留在房里说了半晌的话,他清楚,他这个得意门生必将有更大的天地,很快就将不再是困于临江府清水县的那个少年郎。
当日老太太托病没见陆父陆母,但沈道乾依然带着陆瓒去给她磕了个头。
沈时瑾没在。
师生两个浅饮了几杯酒,初二,陆瓒离开临江府,赶赴京城。
初七,沈时瑾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杜迟的母亲带着杜迟来沈家拜年了。
沈时瑾瞧着这人,简直是牙疼,不过此次来的有杜迟的母亲,她与阮姨娘在府里待了两日就去寺里拜佛了,杜迟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十一那日才回来,倒也没什么事。
一直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都安安生生,沈时瑾心里也跟着松泛些。
她今年不知怎么回事,总爱感风寒,天儿一冷便要咳上几日,这几天也心口发紧地难受,正月十五晚上沈时璎和麟哥儿都闹着要出去看花灯,每年她们都是去的,今年沈时琬不去,沈时瑾瞧她不去就放心了,身上酸疼的很,也不想动,早早地回去躺着了。
沈时璎嘀嘀咕咕说:“上元节都不能出门,没劲地很。”
沈时琬瞧她一脸不乐意,只好道:“母亲叫人买了好些回来,去你那儿,我帮你猜灯谜。”
沈时璎还是想撺掇她出去,小声道:“今年不去看,明年你也看不着了,听说京城里的上元节与这儿大不相同。咱们不往远去,就在车里看看。”
沈时琬就笑笑,去沈时璎的院子,沈时玬也跟着一块儿去,路上不知与沈时琬说了什么,沈时琬神色稍显凌厉,沈时璎不满道:“你们两个悄悄说什么呢?”
沈时琬忽地停住脚步叫她:“璎姐儿,你与母亲说一声,带上些人,我与你去看花灯。”
月悬高空。
沈时瑾睡得很沉,迷迷瞪瞪中感觉有人晃自己,她半睁眼看了看,绿绮满脸焦急。
她心头一慌,猛一下坐起来:怎么了?
绿绮的话像是隔了一道什么传入她耳中:“不好了姑娘,二小姐不见了!”
沈时瑾张了张嘴,脸上仍木木呆呆,无声地先问了一句:“杜迟呢?”
绿绮像是懂了,压着声音道:“杜公子也不见了!”
一瞬时,沈时瑾脑中轰鸣。
她看了看外面,此时,是正月十五二更天。
正月十七上午,颜家迎亲的人到了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