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星星好像藏着秘密,忽闪忽闪。
“喂?妈。”乜棘顺手关上了阳台的门窗。
“小棘!你吃饭了吗?”
“吃了。”
“大晚上给我打电话,不会是生活费不够了吧?”
“什么啊,才刚开学怎么会不够,我是有事儿想问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喂,我是你儿子,不说想我就算了,还消遣我,有没有搞错?”乜棘这个小脾气。
“好啦好啦,说吧,啥事儿?”乜妈跟儿子开开玩笑而已,怀胎十月生的仔,怎么会不想。
“你这几年,还有寄我的旧衣服去给那谁吗?”
连人家的名字都忘了,只能用“那谁”代替,也难怪,时隔那么多年,过往的回忆,感觉就像一场梦,虚虚实实的。
“谁?哦,你是说裴姨姨同村的男孩儿吧?”
“对对对。”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事儿,每年都是我在寄,你就小时候出一张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在折腾好吧?”
无缘无故挨了一顿呲,乜棘已经习惯了,从小跟老妈斗智斗勇到大,练就了一副嘴甜:“妈妈你最好了,我这不是忙着读,忙着训练,没空嘛~”
“我看你压根就是忘了。”
“没办法咯,谁让我有个面面俱到,什么事儿都操心的妈呢~”
“你知道就好。”彩虹屁喷得乜妈一阵香喷喷。
“所以你这几年还有寄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哎呀,你先回答我嘛!”
“我每年都有寄啊,但是…去年就没寄了。”
“为什么?”
“因为前年的时候,裴姨姨说那个男孩犯了事儿,被抓去少管所了。”
“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啊!”乜棘眉头不展,在阳台里来回踱步。
“当时你不是去集训了嘛,我怕影响你,就没说,反正你也没关心过,后来…就给忘了。”乜妈也觉得纳闷,“你今天抽什么风,突然想起这茬?”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感觉…像他。”
“怎么可能,那孩子应该还在少管所吧,听说判了三年还是几年,你是不是认错了?”
“可能吧…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是什么明,小明同学?”
“…”乜棘无语,继续追问,“他犯什么事儿了?”
“你让我想想…裴裴好像说是,他爸害死了他爷爷,所以他杀了他爸。”
替爷爷报仇?这小子有点儿东西。
“那他…不就成孤儿了?”
“应该是。”
“你帮我问问裴姨,他在哪个少管所。”
“你不会要去吧?那地儿不吉利。”
“妈~你别管了,我有分寸的。”乜棘语气发嗲,老妈就吃这套。
“好吧。”乜妈只好答应,开学这么久,儿子头回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居然是为了个杀人犯,真的是,“对了儿子,你什么时候回家?”
“嗯…最近训练比较多,还有体检,等放假吧。”
“那你要回家,记得提前给老妈打电话哈。”
“好~”有求于妈,乜棘嘴乖蜜舌,“我好想念老妈做的梅菜扣肉,学校食堂的那些菜,难吃的要死,跟老妈的手艺没得比。”
“那当然,老妈这是用爱心煮的,跟那些生意人可不一样,我都是好肉好油,晓得吧?”
“晓得晓得,你记得帮我问问裴姨哈~”
“好好好~”
乜妈被捧上天,一时半会儿下不来了。
三公里外的大学城,街道上陆陆熄灯闭店,只有迪厅跟网吧通宵彻昼。
纸皮永远是流落街头的最佳挡风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