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伯闻言,惊讶地看着他,重又上下打量一番,方才问道:
“这倒奇了,道长也姓洛?极醉楼的前掌柜也姓洛,看年纪与道长一般无二,莫非……”
“老、老丈可是认识那洛掌柜的?”
“素未谋面,只不过极醉楼开辋川宴时,老朽倒有幸去品尝过。
据说那少掌柜年轻有为,老朽倾慕已久。
便有心结识一下,不巧彼时他刚好外出了。唉,说来也是无有缘分呐。”
洛怀川有意讲出自己的身份,但又怕老丈误解今日出手护持珍珠姑娘,乃是另有企图。
毕竟白矾楼正值如日中天,而自家的处境堪忧,
故连连与洛家撇清关系。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道长且慢,可否告知现如今在何处落脚?小女但有必要之时,还需道长襄助一二。”
“离、离此地不远的莫家小店,就在矾楼东侧的坊肆里,一问便知。”
言罢,转身出了白矾楼。
外面不知何时已飘起了雪花,一阵冷风袭来,嗖嗖灌进衣领,直冻得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正此时,却见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男子打从迎面走了过来。
担子上担着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木架上悬挂的一盏风灯在寒夜里尤其显眼。
洛怀川便觉越发饥饿难耐,遂抬手召唤道:
“老、老哥,来一碗尝尝。”
“好咧、这位道爷,你稍待,马上便得。”
说话间,男子已麻利的舀出一碗豆腐脑儿,浇上橙红透亮的卤汁递与他道:
“这天可真够凉的,吃一碗暖暖身子。我这还有刚出锅的大包子,要不要来上一个?”
怀川点点头,接过豆腐脑,借着风灯透出的微弱烛光,
见里面的豆腐细腻滑嫩,光洁赛雪,吃到嘴里温润爽口,香味诱人。
又接过包子一看,呵,好大的一个。原来北宋所谓的“大包子”,实为大菜包。
乃是一层菜叶里裹着肉馅,用碗粗瓷大碗蒸了,用双手裹着往嘴里送。
男子见他吃了一碗,又吃了一碗,嘴角上不免浮出一层笑意:
“小道长,我保证你吃了这碗,还会再想第三碗。”
洛怀闻他如此言说,不由停下来问道:
“你、你如何如此笃定?莫非你的豆腐脑还有什么魔力,勾着人吃不成?”
“道长真会取笑,魔力倒没有。只不过俺祖上打唐朝时,便在乾县以做豆腐脑起家的。”
洛怀川被他说得笑了:
“这、这做豆腐脑也有传承么?倒是头一次听闻。”
男子闻言,瞬间不乐意了,撇撇嘴道:
“道长莫要小看人,这豆腐脑可是汉高祖刘邦之孙刘安发明的,来头大着呢。”
“哦,不妨说说看,怎么个大法?
我倒想听听一个皇亲贵戚如何发明了这一名不见经传的吃、吃食?”
“相传刘安十分崇尚道教,痴迷长生久视之术。
遂不惜豪掷千金,以黄豆与盐卤为丹药之原料,召集炼丹奇人在山上炼制灵丹妙药。
其中尤以‘八公’,即苏非、李尚、左吴、田由、晋昌、雷被、毛被伍这八人最为知名。
一次,刘安等人在炼丹过程中,偶然将石膏点进了丹药之母液豆浆里。
未想石膏竟登时变成了细腻松嫩,貌如花瓣的豆腐。
不止刘安啧啧称奇,后世之人同样觉得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