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笑得风雅惑人,薄唇微动,勾勒出一丝幽冷之色。
“承蒙二王兄照顾,臣弟甚是感激,日后还请王兄多多关照。”
此言一出,众臣面面相觑,原来近日风头颇盛的幕僚竟是四王子刘聪。
刘和静静的伫立着,灰墨色的眸子微垂,无人得知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刘和脸色变幻莫测,他死死的盯着殿中姿态风雅的刘聪,袖袍微动,拳头紧握。
王聿,竟然还活着!他没死!探子来报,说王聿身中数箭,跌落山崖,死无葬身之地了吗!
离石的那封密信正是他传给司马颙的,他想借司马颙的手除掉王聿,却没有想到,王聿不但没有死,而且成了父王之子,刘聪。
他一直以来,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王聿在洛阳之时,乃是除去他的最好时机,而如今他的身份是王四子,显然,父王对他宠爱非常,身边又有众多护卫保护,再想除去刘聪,绝非易事。
我能算计你一次,必然能算计你第二次。
刘和面色逐渐恢复平静,眼中的杀意已经转换为一种温雅淡然的微笑。
聿阳殿
刘聪回到自己的宫殿后,屏蔽去左右宫人,面容平静的看着殿内华美气派的陈设,目光落在远处挂放着的一根箭羽上,眸子霎时变得残酷冰凉。
司马炽,我定让你付出残酷的代价。
刘聪目光深沉,蔚蓝色的眸子闪烁着剧烈的恨意。
无人得知,这一年来,他是如何走过来的,每走一步,心中的仇恨之火便翻腾滚涌的烧着,仿佛要将一切烧作灰烬。
步入一月的长安,大雪纷飞,冰封万里,气势磅礴的河山隐匿在雪雾中,依稀看见微渺的轮廓。
司马越率领诸侯及鲜卑将领许扶历、驹次宿等军队护送晋惠帝回到洛阳。
司马炽立在高楼上,俯瞰整个长安城,护送队伍浩荡绵延数里,准备妥当之后,司马越立即派人请司马炽与皇帝司马衷乘坐回洛阳的牛车,离开之前,司马炽与银岚微微对视了一眼,随后俯身进了马车。
司马炽坐在车厢内,神情泰然,手指轻扣面前的茶几,没有想到司马颖已经在逃亡途中集合了故将士兵数百人,可惜却在到达邺城顿丘县后,为太守冯嵩所抓获,并送到邺城交范阳王司马虓处置。
司马炽垂眸一笑,司马虓心慈,恐怕会动恻隐之心,应当不忍心加害司马颖父子。
可司马颖,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司马炽摆弄着茶盏,眼底流露出阴翳的光芒。
得到司马炽的密令后,银岚秘密传信给此时身在邺城的长史刘舆。
长史刘舆收到了密信,虽然不知是谁送来此信,可是却提醒了他,司马颖在邺城素有威望,留司马颖在邺日后必将成为后患。
刘舆早就看不惯司马颖,如今得到那密信人的提醒,坚定了杀掉司马颖的念头,于是令人装扮台使,矫诏赐死司马颖。
司马颖一时不察,被看守自己的人田徽用白绫缢死。
司马颖戎马半生,未曾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邺城这个他镇守了十几年的地方,连两个儿子都难逃一劫。
与此同时,范阳王司马虓突然暴毙。经过查证,司马虓是饮酒过度,触发身体的隐疾才暴毙身亡的。
很快,司马颖的死都传到司马越的耳中,司马越自然心情大好,连范阳王暴毙的事情都忽略了。
司马炽依旧面色平静,只是眼底闪过微妙的光芒。
风雪潺潺,冷厉刺骨,护送人马显然稍稍迟缓了起来,经历了一个月才到达洛阳城。
全城的百姓都在城门恭迎圣驾,俯身跪拜,大呼万岁。
司马越见此,笑得越发开怀,只是心中却有了另一番思量。
他看向晋惠帝的马车时目光微凉,随即又恢复平静。
卫璪早就在城门口等待司马炽入城了,只见司马炽车帘微掀,目光暼过卫璪,点了点头。
卫璪心领神会,悄然露出一笑。
殿下终于回来了,那个计划也正在有序的进行着。
相信殿下的心愿,一定会达成。
洛阳的风雪并不比长安小,皑皑白雪,狂烈疾然,带着颠覆万物之势,很快就到了二月,此时,司马越已经被封为太傅,主理朝中事务,大权在握。
司马炽以皇太弟的身份居住在宫中,日子过的颇为闲暇,好似被人忽略了一样。
可是司马炽却平静异常,甚至每日饮酒赏花,读作画,逗鸟玩乐,好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