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姓名,领取衣物,分配房间……忙完这些后,钟南就正式成为了马家的杂役了,还好用的不是那个有名的编号,而是沿用自己原来的名字。说是杂役,其实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跑腿、搬运工、端盘子、维修工………只要是马家老爷太太们交代下来的,都是杂役的工作范围,如同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钟南来到马家也有半年了,虽然对于目前的这种生活并不满意,可他也暂时找不到好办法去改变,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穿越者的身份,但那也要有慧眼识英才伯乐才行啊。这马家可不是华府,他也不是唐伯虎,虽然秋香对他倒是很关照,但是自己也真的就是一个杂役,算是最底层的人物,对于“癞蛤蟆吃天鹅肉”的事情也只能私下里一番,现实生活里可就别奢望了。
……
又一日,钟南正在后厨搬运刚到的食材,听得有人大喊“救命”,作为21世纪的大好青年,他立马丢下手上的东西,寻着声音快速跑到了后院。只见秋香和另外两个丫鬟正在湖边大声喊叫,秋香看见赶来的钟南,指着一旁的小湖,焦急地说:“钟南,小少爷掉湖里了,你快些下去救救他!”
钟南没有多加思考,脱掉外衣就扎进了湖里,很快将人拖到了岸上,只见10来岁的小少爷脸色铁青,肚子也胀鼓鼓的,已然是昏迷不醒的危险状况。周边几个赶来的女眷急得团团转,大声叫嚷着却不知道怎么办,秋香在一旁极力安抚她们也无济于事,这让钟南很是无语,只能大声一喊:“别吵了!”
偌大的嗓门吓了几人一跳,一个丫鬟正待指责这个不懂规矩的下人,却见钟南扒拉开众人,来到小少爷身边,对着肚子一顿按,挤光肚子里的水后,还是不见人醒来,钟南没有犹豫,立马开始人工呼吸,先对着小少爷的心脏部位连续按压三十次,然后又对着嘴巴吹了两次气,如此反复按压吹气,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小少爷的咳嗽声。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本来都在议论钟南这稀奇古怪的动作,见到小少爷醒来,瞬间就换了口风,大夸钟南厉害。
见到小少爷救了回来,钟南心想,还好自己曾经学过“海姆立克急救法”,这关键的时刻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没有理会周围的丫鬟家丁们,只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倒头就睡。睡梦里,钟南正和秋香姑娘成亲呢,眼下刚拜完天地,正待“送入洞房”,哪知这美梦刚做到紧要关头,他就被人叫醒,然后被拉到了老太爷面前,说是要感谢他对小少爷的救命之恩,给了他好些赏银,并且说以后不用做杂役了,升为小少爷的陪读。就这样,钟南从大通铺搬到了上下铺,外加领到了两百两银子的巨额奖金,每天的工作也变成了陪小少爷读玩耍,与秋香的正常接触机会也多了起来。
小少爷是整个马家最受宠溺的存在,马家老太爷快五十岁时才有了他,自然是宝贝得很,加上古时“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的观念,更是让才十岁的小少爷被宠上了天,要星星不会给月亮,所以小少爷的话在马家有时候比老爷还管用。这次让钟南陪读便是他的要求,虽然钟南看起来年轻,可是他毕竟都二十四了啊,做一个少年的陪读总是让人觉得怪异,不过大明王朝民间风气甚是开明,并没多少人会在意这种小事,所以钟南这个陪读倒是没人反对。
小少爷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上课,除了他,还有几个和他同龄的自己侄儿。说是上课,也就是请了几个老师,每天到马家专门的学堂里讲些启蒙知识,什么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听着少年们每天摇头晃脑地朗读,一旁陪读的钟南也觉得自己身处其中有点不伦不类——一群十来岁的读少年中,夹杂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这青年得留级多少次啊!
马家是苏州有名的大户人家,请来的先生都是当地的饱学之士,只是有学问的老师不**就是好老师。这些先生每日里教的都是四五经之类的内容,本来就十分枯涩,他们又只是照本宣科,没有一点趣味性,这让十来岁的小朋友们完全学不进去。
特别是小少爷,他读时很不安分,经常是读着读着觉得无趣了,就溜出去玩儿,每当这时钟南也只有跟着一起溜号。刚开始的时候,先生还会加以阻拦,只是拦不住,给马家老太爷报告后,也并没有什么用。于是后来小少爷拉着钟南逃课,先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反正自己尽了应尽的义务,而且薪水马家还是会如常发放。
两人逃出学堂后,从马家的侧门逃出去后就四处溜达,有时候还会逃出城门,到郊外野半天。不过小少爷最喜欢的,还是到天桥一带去,那里有各种玩的吃的看的,每次去了天桥都会玩到天快黑了才会回家。
今天两人又在上午的课时中溜了出去,小少爷听说前不久天桥来了个新的杂耍班子,非要去看看新鲜,于是钟南就陪着他径直来到了天桥。
刚到天桥口就听到大片的叫好声,两人寻着声音看去,原来是那新来的杂耍班子正在表演,听旁人说这节目叫“纵云梯”,只是此时表演已接近了尾声,只见几十米的空中,一个人影正顺着没有支撑的麻绳往上爬行,到了麻绳的最顶端,那人影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围观的男女老少都被这近乎神迹的表演惊呆了,片刻过后才爆发出震天的掌声和欢呼声,一些豪爽的看客掏出银子开始打赏。小少爷拉着钟南跑到了人群的外围,挤不进去的少年只好坐在了钟南的肩膀上,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叫好。
钟南被挡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好四处张望,不多久便看到当是之前在麻绳上表演的那个人影从远处走来。看样子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子,大概十七八岁,柳眉大眼,面容姣好,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劲服,她见钟南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狠狠瞪了一眼过后才扭头进了杂耍班子的后台。
之后这个杂耍班子表演的节目就很普通了,无非是些胸口碎大石,吞剑之类的常规操作,围观人群也慢慢散开了。小少爷看了一会儿,同样觉得无趣,于是两人便东瞧瞧西看看,玩到下午才回家。一路上钟南总觉得有人跟踪他们,猛然回头,却没有任何发现。
“钟南,明天还有那个爬绳的表演,我们早点去看。”
对于小少爷的提议钟南自然是没有意见,他也很想完整地看看这个不可思议的节目。翌日一早,小少爷便拉着钟南从课堂溜了号,早早赶到了天桥。可能是时间尚早,两人来到天桥后,那杂耍班子还没开始表演,只是在做前期准备,一众参演人员各司其职,一刻钟后便敲锣开场,吸引了附近的大片人群围拢观看,钟南和小少爷占据了有利位置,正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在一片欢呼声中,那年轻的女子空翻出场,冲围观的人群抱拳行礼。之后,一旁的中年男人从后台拿出一大卷麻绳,并将麻绳近距离展示给围观人群,在大家确认麻绳是货真价实的之后,中年男人攥着麻绳的一端,用力抛到空中,麻绳的顶端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逐渐升高,直到麻绳底端也悬立起来了才停止上升,此时麻绳顶端已在近百米的高空中,底端却在众人肩部的高度上。年轻女子再次冲大家抱拳,随后一跃而上,沿着麻绳底端往上攀爬,女子动作轻盈,没多长时间就爬到了顶端,略做停顿后,一个鹞子翻身,便如同昨天一样,凭空消失在大家眼前。
钟南全程近距离看完了表演,心里惊诧不已,在他这个现代人看来,万事万物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可是年轻女子今天的表演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无论是没有助力的麻绳悬立在空中,还是女子最后的消失,都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只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也只能用年轻女子武艺高强来说服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