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寨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缺少弓箭、炮石资源,但岐鲁的援军恰好带了一批弓箭和火炮,算是解了眉之急。
先前他们已经制定了防御战略,却没将岐鲁援军算入其中,如今防御计划便需要重新筹议。
会议结束,岐鲁的六千援军也有序从东南侧门进入寨中,所有人即投入到战前准备中。
杜凌找过来时,裴奈正和人在寨门角楼上查对防御部署。
看着杜凌递上的信,裴奈极不认可,讶道:“你伤还没好,又去传信了?”
杜凌没有解释,只又将信递近几分。
倔强,裴奈在心中感叹道。
接过杜凌手中的信件,拆开后看到了她无比熟悉的字迹,那是她十年前崖谷之战时曾经无比渴求的东西,但从前的她没有等到。
信上只简明写着一段话:“敌袭时立狼烟,以通战况。守寨为先,吾已赴约,冀汝务必平安,待吾到达。”
“爷说他写多了您便不会看,您会明白他的意思,无论如何,战时请定先保全自己!”杜凌恭敬地低下头。
裴奈将纸揉碎,未发一言。
杜凌见此便先离开,过了少顷,又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裴奈回过头,便看到了达奚安尚还严肃的脸上忽地扯出一笑。
“何事?”裴奈问道。
达奚安便看了看旁边的原裴家军将领,对方明白了达奚安的暗示,表情有些扭曲,无奈地说:“将军,属下先去检查东北角的布防。”
“好。”裴奈颔首,对方便走下角楼,将地方留给他们二人。
达奚安靠在一旁的木柱上,揉了揉鼻梁道:“怎么办?我好像,猜到你的身份了。”
“是吗?那你还挺迟钝的。”裴奈接道。
他曾经看到过她使出裴家枪,也看到顾瑾珩和韩睿泽同她的关系,只要稍微一联想,知道真相并不难。
达奚安仍旧带着他的招牌笑意,但眼睛温柔到了极点,似有水光闪过,“我很少有过这样的惶恐,你的出身和你所背负的,令我感到揪心,这远比迎战邬族使我忐忑。”
原来他明白,天耀不会允许逐北枪的唯一传人远嫁他国,哪怕当今圣上是萧鸣逸。
裴奈不想跟他扯到这么沉重的话题,便道:“忐忑就好,忐忑使人居安思危。”
达奚安被她所言整得很无奈,将视线移开,看着远方的峡谷,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在这场战争后,放下这一切,换一种新的身份重新开始?”
裴奈不傻,明白他的意思,仍是一字一句说道:“关于我的身世和我身上所背负的,我今生从未怨过,从未悔过。”
达奚安笑了下,“你又要劝我放下吗?”
“放下才好,释怀洒脱回头是岸。”裴奈赞赏地点头。
达奚安又回头瞧她,“我很羡慕端定公,他可以不付一物,便得到你全身心的喜爱。”
“大可不必,我和他已没有关系。但我们也没有可能性,你真的值得更好的女子。”裴奈拍拍他的肩膀。
达奚安眼中流光闪烁,正定定注视着她的双眸。
“若是我许”达奚安正要说的话被寨外的马蹄声打断。
探马回寨,裴奈来不及再和达奚安细聊,匆匆赶下楼。
大家均已聚过来,众人得到的军情不容乐观。
邬族大军进程加快,已在二十里外的山谷口开始安营扎寨,如火列星屯,阵势浩大。
按照这个速度,不到明日午时,敌军就将抵达。
他们没想到邬族竟会开始急行军,像是早早知道天耀的援军两日后就将抵达,决意迅速占领花云寨,拿下这个重要战略点。
成功攻寨,届时以守转攻,可反将顾瑾珩一军。
裴奈和韩睿泽相视一眼,他们都怀疑天耀此次出援的部将里存在细作,在顾瑾珩亲自领兵的军队里也能透出消息,如果真有叛徒,这人职权一定不低。
议事堂的将士们问他们该如何应对。
裴奈皱了下眉,只道:“所有人手集中,将最要紧的防御工作完成,今晚便将寨中的妇孺老人提前安排到地窖,掩盖入口和外围痕迹,确保难以寻查。除了轮班守岗的人,其他人都好好歇息,缓足精神迎接明天的大战。”
“那没完成的防御工作呢?”有人问道。
裴奈闭了下眼,“尽人事,听天命。”
可她的眼睛再次睁开,却没有丝毫认命的妥协,有的只是满满的坚定无畏。
很多岐鲁将领都有些惊愕。
他们最初不解为何一介女流可以参与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可后来发现,她不止是参与商讨,而是下令与决策,可偏偏她说的话却能给人极强的心安感。
在场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但她身上自然散出的气势,让人极为震惊,他们也只在自己国家上三山公羊子笙身上看到过相似的影子。
虽然她只是女子,可众人脑中一瞬顿现的词,令他们心惊。
那便是:天命之子,无上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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