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洞房花烛夜

自古洞房花烛夜总讲究吉时,宫中更是看重。眼看着蜡烛将已尽,倾城独坐着,一边回忆两人的几次相遇,一边紧张忐忑的等待着赵昚的来临,喜怒哀乐的转换心情,伴随着节节下降的蜡油,像已度过了春夏秋冬。 其实不过三盏茶的时刻,短暂的像极了倾城赵昚的几次相遇,思念却历经了一个年轮。 刹那间,倾城突然明白了。今夜,不止是自己的新婚夜,更是其他秀女的新婚夜。 自己欣赏的人,不是普通的贵府公子,而是皇子,是进门就要做好与其他人共享夫君的命运。 进宫前总幻想了两人的齐翼并肩,却似乎忽略了,也许,赵昚并没有跟自己一样的想法,也许,在他心里,两人的相遇不过是万千缘分中的一抹星点。 也罢,既然已经选择,当珍惜当下,何必怨天尤人,辜负这独一无二的入场。倾城一手掀掉盖头,不顾如因的劝阻,卸掉沉重的头簪,像跳脱的少女,朝向餐桌享受起今天的第一顿美食。 与如因嬉嬉笑笑,探讨着美食,探讨着相比耶律府的不同。吃着吃着想起莫离,倾城心想,若今夜,莫离在身侧,该多好。 自酒桌下来,又辗转房回来的赵昚,仿佛今夜与自己无关,走在安静幽黑的廊道,落寞的酒精袭上脑海,打发掉阿雀,自己一人踱步向前,漫无目的的走着,漫无目的的思念着,惆怅着。 他期待再见一面蒙面姑娘,又深愧自己所处的不得已,蒙面姑娘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尤物,又岂是浑浊的皇宫能容得下。自己虽是高贵的皇子,却深感配不上蒙面姑娘这样真正高贵的女子。 一路走着一路念着,不知不觉走到倾城房屋廊下,眼睛里却看到肆无忌惮吃个不停的倾城,不知何处生出的一股闷气涌上心头。心想,这些怀着想法入宫的贵族女子,果然与自己心中的姑娘天差地别。 踉踉跄跄的想要去制止倾城,想要去说教一番,没成想酒精上头,脚步不稳,小小的石头便拌住了已探出去的身子,咕咚一下跌倒了,人事不省。 正值吃的兴头的倾城,与如因听到咯噔的声音不禁互相对看一眼,赶紧跑出门,发现躺在地上的男人。本能的一边呼叫着人,一边前往查看。 可惜,巡逻时间过去,身处皇宫并无皇宫待遇的秀女们,周边早已没了侍卫的踪影。倾城的呼唤随着夜空的宁静也消失在月海。 倾城如因使劲儿搬开扣着倒地的男人才发现是赵昚,惊讶又疑惑,一股酒精味浓烈的散开,不禁让俩人后退半步。 无人帮忙,只能自己动手,好容易将他抬进来,虽说今晚本就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但赵昚的未及时回归早已让倾城没了浪漫的幻想,现在这种方式出现,自然不愿继续本该度过的夜晚。 想明白的倾城将地上铺上一层被褥,使出全身力气将赵昚推转两个来回,滚上柔软的褥披,盖上被子,再跟如因搬一道屏风放到自己与赵昚的中间。 面对如因的疑问,既然赵昚来了为何不将他扶上床,倾城不屑的看赵昚一眼,便满意的回到自己床上。 送走倾城的莫离,热闹如旧的耶律府对她来说像空空荡荡的冰府,明明满心祝福倾城的缘分,但眼里的失落与忧虑让她茶饭不思,焦虑狂躁。 一遍遍回忆着与倾城的点点滴滴,一遍遍走过与倾城在耶律府度过的每个角落。不满足的莫离有了想要溜进宫中的想法,却在宫外来回的踱来踱去。 对皇宫的不熟悉,她一旦进去可能不仅见不到倾城,还有可能给耶律府带来灭顶之灾,想到这里她只能放弃,不知不觉又走到与倾城的秘密花海,但夜晚的花海,像极了莫离此时的心里,幽暗静谧,看不见一丝色彩。 站在这里,念着与倾城的欢乐时光,突然要进宫的想法占据莫离脑海。 打定主意的莫离,计划回府告知父亲,却在转身的刹那,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完颜雍。 两眼相撞,莫离惊讶却又愧疚,而完颜雍似乎看穿了莫离的心思,忧伤却又情意绵绵,快步走上前将莫离拥入怀里,忘却是否有人跟踪,忘却莫离还穿着男装,忘却莫离还未表露心意。 他紧紧抱着莫离,仿佛一放开莫离就再也不属于他,可莫离的手,在完颜雍的背后,缓缓抬起,又握着拳头缓缓落下。 她已经做了准备,不能再给他一丝希望。莫离如此作想,却不知如何开口面对这深深的爱意。想要推开他,却抵不过他坚定的手掌,更拒绝不了他温暖的胸膛。 挣扎之下完颜雍开口告诉她:“我知道你在担忧倾城,我知道你对她有所愧疚,对耶律府有愧疚,我也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有一点感情,我……我更知道你计划入宫了,我知道你选择了她,要去守护她。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尊重。”

完颜雍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明天我将要去上战场了,兄长信任我,现在已经解除误会不再有追杀,你放心吧。但是战场无常,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走之前,我只想再见你一面,就一面,我就满足了。” 说完,半晌,空气是那样的安静。 莫离缓缓抬手,接受这最后的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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