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见着眼前那巴掌大的小不点指着管自己叫“王八”,月濯顿时也急了,憋着张红脸气鼓鼓的直追着李时中跑。
“你这臭小子……”月濯扯着嗓子大吼道:“你知不知道‘王八’不可以乱说,那话是骂人的!”
“是你自己要问的,我又没指名道姓是你……”
李时中一边跑着一边笑着,只光顾着偷看被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月濯,心底正偷着乐着,没留神脚下的路,一回头,小脚丫子竟就那么踢在了石头上,当场被绊了个猝不及防。
眼看着李时中就要摔下去了,月濯心底那叫一个急,他卯足了劲疯也似的向李时中冲了过去,可他离李时中那么远,他哪里追的上?竟只能看着他脚底一滑,小小的脑袋,竟就那么直接磕在了假山上。
“苏辛!”
月濯看着李时中倒在自己面前,额上的血,生生为假山添上了一道血色的瀑布,看着是莫名的令人后脊发凉。
“清尘……我疼……”月濯只觉得额间疼的他头晕目眩,疼到极处,竟是莫名的困的慌。
月濯赶到,慌忙将小小的李时中抱进怀里,心底是莫名的又气又心疼,本想训斥他一顿“你下次还敢不敢胡闹了?”,可话到嘴边,最后却变成了一句:“坚持住,别睡,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李时中静静的躺在月濯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余温,不知为何,他心底竟莫名的有些发暖。
李时中好像忽然明白,苏辛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了,这么一个总是处处为旁人着想的人,不论是搁在过去还是如今,却都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
可……他先遇到的,是真正的林清尘,而不是这个被他从异世界一手养大的替代品。
一滴泪从李时中眼角悄然滑落,即使身体痛到没力气动弹了,可他依然能清楚的感觉的到,月濯一直紧紧的抱着他,疯狂的跑,生怕多耽搁一瞬便会同他天人永隔一般。
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被极度在乎的感觉了,可他李时中终究是骗了他许多,且无从开口,只能任由那股愧疚普通发芽的种子般,驳杂的根,如同利刃一般剜着他的心。
那夜,苏辛在林清尘的房里留宿,把酒言欢,喝了个酣畅淋漓。
窗外的闪电,就像是过年的烟花,为他们乏味的夜晚平添了一丝乐趣。
寒雨如同仙女失手打翻的珠盆,疏疏细细的,倒灌了一宿。
月濯在雨夜的霓虹灯下疯狂的奔跑着,待到了医院,他早就已经被灌得浑身透湿。
“医生……求您,救救他……”
月濯闯进医院,拉着一个白衣大褂的人便双腿无力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跪得那人一时惊慌失措,左瞅瞅,西瞄瞄,终是扶了扶脸上细细的黑框眼镜,低声道:“先生……您莫不是走错了科室?”
“走错?”月濯愣了愣,奇怪的反问道:“怎么会?”
“这里是儿科……”见着月濯愣愣的模样,那医生也是哭笑不得的指了指他怀里的人。
月濯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这才发觉,他先前抱在怀里的“苏辛”,不知何时,竟变成了比他还高上一大截的大人。
他说怎么觉得这一路上,他是越跑越觉得手里很有些沉,压的他几乎快跑不动了,要不是他额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淌着血,月濯差点就要怀疑自己手里的人是不是被别个给掉包了。
“e……”月濯苦笑的抬起头来,低声道:“我当时着急没留意挂错了……”
“没关系……”那医生轻笑道:“他额头的伤不是很严重,也就是血流的有点多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他指了指病房,道:“我刚好会缝针,你将他放到床上躺着,我去拿针线……”
“好……”月濯轻应的一声,将怀中的人儿轻轻的放在病床上。
不知为何,他看着那张脸,总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甚至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幻音在他耳畔回响。
“师弟……”
“月濯……”
“师尊……”
听到最后一声,他不知为何,忽然浑身一颤陡然从梦中惊醒了,转头一看,那医生正端着缝针用的工具走了进来。
“做噩梦了?”医生看着他,轻声问道。
“嗯。”如蚊呐般的轻应,他郁郁的低声道:“我先出去一下,有劳您帮他缝针了……”
“有劳?”医生闻声愣了一下,旋即嗤笑道:“先生莫不是古代人?说话邹邹的……”
“古代?”月濯闻声愣了半晌,竟稀里糊涂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儿来:“或许吧……”
而就在李时中出事的那一刻,本在酒店与苏辛在一处闲聊的林清尘忽然莫名的觉得一阵心悸,就像是一柄钢刀插进了他的心窝,将他的心脏搅了个七零八落。
他偏头望着窗外密布的乌云,细密的闪电如银蛇吐信一般似是对他的恐吓。
“莫不是,李时中出事了?”林清尘眉间微微一蹙,心底暗骂:“就知道他是个不成事儿的!”
林清尘扭头就急步要出去寻李时中,苏辛刚想追上去问他是出什么事儿了,却听窗外陡然响起一声惊雷,吓得林清尘心底一颤。
来没等林清尘和苏辛反应过来,一道银雷便自九天而下击碎了窗户直勾勾的劈到了林清尘的身上,将林清尘当场劈了个外焦里嫩。
“师尊!”苏辛惊呼出声。
而林清尘也是被雷劈了个猝不及防,这才想起这道不知被他遗忘了多少年的“天谴”。
“救……我……”他不甘的伸手想去拽苏辛,可“天谴”游走全身的痛处宛若刀割一般,他不得不闭上眼睛,试图用沉眠去抵消它带来的痛处。
当林清尘的手无力垂下的那一刻,苏辛的心都快疼的要碎了,他害怕,害怕他好不容易寻到的师尊又一次离他而去。
“好……我救你……”他将被劈的黑黢黢的林清尘背到背上,冲出了酒店,在苍茫的雨夜里疯狂的跑着,一刻都不敢停歇。
一边跑着一边向沿路的人问着离他最近的医院的路,没当林清尘因为他手酸向下滑的时候,苏辛都拼命的提起劲打起精神将他又向自己的背上紧了紧,低声道:“师尊,别睡着,我们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