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任侠穿着一身劲装短打,脸上覆盖青铜鬼面,完全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但那身材虎背猿腰,比豪士季然还高了半个头,和小亭卒打起来,就好像猛虎扑打着小白兔。
身材上是这样的对比,气势上也压了小亭卒很多,一柄战刀在他的手里直来直往,满都是一往无前的霸道气息。
可他就是碰不着小亭卒的衣角,反而是小亭卒手里的柴刀绕着他转,几次差点削破了他的腿。
“不打了!忒的憋屈!”
把刀往天上一扔,鬼面人转身就走,走到打瞌睡的季然身边时,长刀恰好落进背后的刀鞘里,他拍拍季然,摇头道:“早知道游侠这么恐怖,某以前就不急着融合妖气了,某很意外,这样的游侠怎么要做苏家子的家将?”
“我也很意外,你真的会跑来做个小小的亭卒。”季然打了个呵欠。
闻言,鬼面人耸了耸肩膀,以他的身份做亭卒确实委屈,但谁让他欠人情呢,季然传讯给他说东山亭缺个亭卒,他就飞快赶来了,还带了鬼面具,省得喧宾夺主。
但还是觉得委屈,摸摸脸上的鬼面具道:“某什么时候有脸见人?”
“等你不会压过我和苏昂兄风头的时候。”
“那惨了,起码三五年。”
往地上一坐,鬼面人瞧了眼在柳树下读的苏昂,叹气道:“能收服山鬼莜、柳居士还有恶狼女,苏家子确实厉害,但其中有太多是他比较实诚的关系吧?某觉得苏家子还是那个苏呆子,痴实、呆傻,这种性子对鬼灵精怪有用,但对东山亭里的人就不管用了,人比鬼灵精怪狡猾多了。”
“可东山亭现在很安稳。”季然又打了个呵欠,揉揉眼。
“那是笞刑带来的威势,要是某没猜错的话,是季然兄您给他出的主意吧?”
鬼面人一边说着,一边掀开青铜面具的一角灌口美酒,可这时季然微微摇头,代表他猜错了,他愕然放下酒壶,再看苏昂时多少带了点赞许的眼神,但也只是一丁点而已。
笞刑是苏昂自己的主意?
那么,出手狠辣而有规矩,一下子安稳了东山亭;
收服山鬼莜、柳居士和恶狼女,柳居士还是世上少见的柳女,并且通过季然的关系让他过来帮忙;
最后,还有亭卒高歌这个得力的帮手。
以上的这些,代表苏昂是真的有能耐、有手段,但想要盖过他的风头还差了太多,还是得三五年,他叹口气,觉得三五年没脸见人的日子太不舒坦。
可这时季然又笑了,摇头道:“稍安勿躁吧,苏昂兄的谋算比你我厉害太多,我只是帮他谋算了东山亭的半年人心,他却谋算了整个陈安县南,用不着三五年,最多七天,你就能摘下面具,也会觉得这个亭卒做得不屈。”
“你们有什么打算?”鬼面人的身体有些僵硬。
“你喜欢动脑子?”季然反问道。
“哈哈!知我者季然兄也!”
鬼面人在地上大咧咧的躺下,把酒壶的壶嘴塞进面具里,大口灌了一通,踉跄着跑去找恶狼女喝酒。
“季然兄,需要动手找某,某的刀久不见血,饿了!”
“莽夫!”季然笑骂了一声。
鬼面人和恶狼女喝多了打架;山鬼莜在和小奴鸢学习刺绣,浪费了一堆的普通锦帛;苍狼白鬃嫌弃小亭卒太懦弱,怂恿着去找欺负过他的所有人的麻烦;而吃惯山鬼莜手艺的季然跑去厨房找好吃的,老亭父茂镬就遭了秧。
比较混乱,但笑声连连,真的是无比和谐。
“这帮家伙……”
苏昂摇头笑了一次,放下手里的竹简,进屋接见老田典派来的高家族人。
这是暂时的邮卒,在季然觉得老田典的女儿比较满意敲定了纳妾的事情后,老田典可是大力气帮忙,连着邮卒的职司都暂时接替了。
“东山亭能安稳半年,但以酷刑压人没法长久,而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得有人想着找我麻烦了吧?”
送走了老田典派来的人,苏昂抬起头,对柳树梢头的柳玉环笑了一声。
换了女装的柳玉环从树梢滑下,点头道:“没错,别说陈安县城里的人了,就算女儿这样的鬼灵精怪里,黑虎就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