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风,泪丝雨,缠绵相思曲;
满庭芳,齐奔放,香气扑鼻来。
和山鬼莜的白纱鬼茶相比,柳玉环奉上的清茶别有另外的一番滋味,喝进胃里,让他浑身的皮肤、经络、骨骼,还有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不舒坦,也没有一处不妥帖。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苏昂起床就有柳玉环的清茶漱口,过后是满嘴清香,让一直不习惯用青盐漱口的苏昂过得特别舒坦。
有句话叫作‘鸡初鸣,咸盥嗽’,就是说公鸡打鸣的时候要用咸的东西洗手和漱口,可那提取不纯的青盐带着苦涩,可没有茶香怡人……
“苏昂兄,你这字?”这天清早,坐在苏昂的对面,季然欲言又止。
距离柳玉环拜干爹已经过了两天,柳玉环在亭部院子里的大柳树上住了下来,每日在柳树梢头轻盈舞动,大柳树的枝条就越发葱绿了,还有新的柳树苗破土而出,把个小院彰显得特别风雅,柳叶到处飘摇。
苏昂就在柳树下读,季然也沾了光,理解学识的速度更快了,刚刚合上竹简,就看见苏昂在用水灵刻练字,字体骨力劲健,以后用毛笔写字的话,也会有不少裨益。
可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苏昂使用的字体。
和写《梦江南》那些情诗的时候完全不同,那时候的字体娟秀,仿佛蜻蜓落在尖尖的小荷之上,和苏昂现在使用的,简直是完全的两种极端。
一种如女子般温婉曼妙,一种特别阳刚,充满了男儿气。
放下刻削,又抬起头,苏昂笑着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你的字和前两天不一样。”季然回答着,浓眉还在蹙起,但很快就释然了。
两种字体完全相反,他还怀疑苏昂被什么鬼灵精怪夺了舍,但再一想:有山镇压眉心神庭,可没哪种邪晦有能耐夺了杰的身体,苏昂会出现这种异常,肯定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了。
仔细一想,季然猛不丁的抬起头,看苏昂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同情。
而苏昂继续练字,神庭的世界里,也接受着恩师唐伯虎的教诲。
“喂,过来。”季然抬起头,对柳树梢头的柳玉环打了个招呼。
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开苏昂,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后,季然摸了摸因为被苏昂的读声惊醒,起了个大早就很明显的黑眼圈,有些头疼的问:“都说你柳居士智谋超群,你来说说看,苏昂兄的两种字体差异那么大,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不是夺舍,没人能占了杰的身体。”
柳玉环和季然想到一块去了,紫红色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稍后惊了一跳,低声呼道:“难道是……碎魂?”
闻言,季然嘶了一口凉气,捂住嘴,觉得有些牙疼。
所谓‘碎魂’,就是经历过大喜、大痛、大伤,或者是极端的悲拗过后,产生的一种类似失魂的现象,但是和失魂不同,失魂是整个人浑浑噩噩,而碎魂,则是产生了另外一种思想,和平时就好像两个人一般。
这种碎魂分裂了精神,分裂了思想,柳玉环很难想象苏昂经历过多么惨烈的伤痛才会如此,她紫红色的丹凤眼闪出凄厉,恨然道:“别让奴找到了机会,奴家不会放过广良人!”
“那就交给你了。”感同身受的季然轻轻点头。
作为堂堂的八尺男儿,季然没法和广良人这样藏在深闺的弱女子计较,也就交给柳玉环了,他从墙壁旁探出头去,看着苏昂,脸上浮起一片红怒。
苏昂兄,这辈子愚弟都不会让你再受到那种折磨!
作为朋友,豪士季然觉得理应如是。
注意到季然有些古怪的眼神,苏昂略微歪了歪头,有些纳闷了,刚想询问,就见山鬼莜和小奴鸢两人结伴的旖旖走来。
他放下水灵刻,接过来小奴鸢递来的香嫩小菜放在地上,又从山鬼莜的手里捧过来一大碗白粥。
白黏黏的米粒透着稠,闻起来香气扑鼻,喝一口浑身发暖。
“舒坦!”
他高声赞道,山鬼莜的手艺不错。
在苏昂享受白粥、小菜的时候,东山亭外的行道两旁,却忽的响起一阵阵凄厉的狼啸,近百只矫健的大狼走出密林、穿破草丛,齐刷刷的上了黄土行道。
“荒林饿狼阵,给老娘围了东山亭!”
随着一声夹杂着呜呜声的娇斥,近百只荒林饿狼眼冒幽绿的光,摆出一个菱形的,好像能合作围攻的阵型出来。
行道东边的密林也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无数的树枝折断,一个娇小人影重重的踩断了很多枝干,又好像雨燕一般在空中轻盈旋转,却嘭的一声响,重重落在阵型前方的行道上。
黄土迸溅、烟尘飞舞,而在尘埃落地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