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眼神望向床下,江凉川从病床的白色床单下拿出一个屏幕碎裂的手机。
“手机摔碎了,但是那个视频还在,幸好没有被沈宴看到,否者你今天就看不见我了。”
江凉川拿起手机,毫不留恋地起身。
他走到门口时,凌远喊住他:“江凉川,谢谢你当年救了我,我却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你,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好好活着。”
“还有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江凉川右手搭在医院病房冰冷的金属门把手上,头也不回:“我不会原谅你们,不会原谅你们任何一个人。”
天空笼罩在极度的灰暗中,夏威夷的暴雨来的猝不及防,雨箭锋利的扎在玻璃窗上。
江凉川站在别墅二楼的窗前,看着别墅铁门外,被打的不成样子的沈渡。几个保镖,拳脚相加,毫无收敛地踢打在他的身上。
江凉川的拳头紧紧的握着,压抑遏制着牙齿要碎裂的声音:“沈宴不是答应过,让我好好跟他谈一谈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琼斯回答道:“但是艾维克也说,在你见到他之前,我们要先把他揍得爬不起来才行。”
江凉川看着雨中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沈渡,再也克制不住的吼道:“把手机给我,我要给他打电话。”
江凉川到了夏威夷,第一时间手机就被没收了,他没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联系的方式。
江凉川用琼斯的手机拨通了沈宴的电话,打到中国的国际长途,电话拨通了三十秒,沈宴才接起来。
“让他们别打了。”
沈宴那边现在是凌晨,他似乎并不意外,静谧的空气中混入鬼魅般的声音:“十分钟,再给他们十分钟。”
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沈渡也许已经死了。
江凉川望着雨中的一幕,沈渡像一只丛林中被围攻的猛兽,趴在烂泥堆积的地上。
“我说现在,立刻。”江凉川等了两秒,那边没有任何的回应,“好啊,从现在开始,他们只要不停手,我就每分钟在自己身上割一刀,十分钟,十刀。”
沈宴急促的呼吸声从电话听筒中传来:“把手机给琼斯。”
保镖们把沈渡架着扔在了一楼大厅的木制地板上,他身上渗透的雨水,把地板淋湿了一大片。
江凉川恶狠狠地瞪着琼斯,琼斯一脸无奈的帮他把沈渡扶到了沙发上。
沈渡重重的咳了几声,又呼吸不畅的发出呜咽,他身上湿透了,昂贵的西装套装上沾的全是泥水,额头,脸上,手上,暴露在外的部位都是能见血的外伤。
江凉川对琼斯大喊道:“医药箱。”
琼斯无奈的摊摊手:“艾瑞克可没说过可以给他疗伤。”
江凉川几步走到琼斯面前,尽管没有琼斯高,但是依旧奋力单手拎着他的衬衫领口:“我他妈说给我医药箱。”
琼斯是识时务的,这几天以来,他已经认清了江凉川的性格,隐忍倔强,好像刺猬。你不惹到他,大家相安无事,一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真的会记仇,会报复。
他的雇主这么宠着这只金丝雀,还是不要太得罪他为好。
于是他拿来医药箱,江凉川夺过药箱,取出棉球和酒精,给沈渡的额头和脸上的伤口消毒,沈渡头上的雨水滴答滴答的落在江凉川的手上。
“哪里疼,我一会送你去医院。”
沈渡尽力抬起胳膊,手放在江凉川的发心:“小川,我们回家。”
江凉川手上的动作明显的顿了一下,他没有抬头,他不敢直视沈渡的眼睛。
沈渡再一次开口,语气强硬的似乎不容反驳:“江凉川,我说我们回家。”
江凉川把手上的医用棉球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中,起身坐在沈渡对面的沙发上。
脑子里排列组合,再打碎重组要说的每一个字,可是开口时嘴唇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沈渡,也许你会恨我,但是我现在想告诉你的是,我们确实已经结束了,你说的那个家现在只是你一个人的家,这里才是我以后的家。”
沈渡表情有瞬间的凝固,他沉默了两秒,之后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对江凉川说:“江凉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雨水冲刷着窗户,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是插在你心上的刀子,沈渡,你知道吗,从我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它也在凌迟着我的血肉。
可是,这就是我能为我们做的,最好的选择。
江凉川整理好情绪,眼神努力调整到让人不容置疑的坚毅:“你就当这九个月找了一个男伴陪你,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你个大男人,难道还会觉得被人骗身骗心吗?”
“我和他在一起八年,八年的时间,不是说忘就忘的,我曾经无数次的在夜里祈祷,有一天他能回来,现在我的梦想成真了,他就在我身边,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回去?”
凌远眼神望向床下,江凉川从病床的白色床单下拿出一个屏幕碎裂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