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往水里放入一块烧红的铁,原本还在小声讨论的居民瞬间沸腾起来,众人开始起哄,它们将林碎等人团团围住。 花花蝴蝶男被吓得随手扒住身旁一个人的胳膊,抱紧不放,“这,这怎么回事啊?它们这反应怎么跟说好的不太一样呢?” 林碎摸摸后脑勺,笑的无辜,“哎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嘛。况且这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已,大家不要在意这些。” 乌泱泱的一群兽人围在身边,这样的场面确实有了几分压迫感。 显然,小镇的居民不想再听林碎他们这几个外来者的解释。 被众居民支持的思提志恢复了平常优雅的样子,“大家安静,请安静一下好么?” 人群果然安静了下来,但它们还是恶狠狠地盯着林碎他们,提防他们的一举一动。 思提志从人群让出的一条通道走到了林碎面前,装模作样地安慰道:“满山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曾在幼时也有一个当大英雄的梦想。” “只可惜到后来我才明白,这世间的事,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林碎笑着将它上下打量了一番,默默抬起右手,对着面前的鸟人比出了一个无比标准的中指。 “你在装你妈呢?” 区区一个伴生物竟敢对她说教。本来上班就烦,要不是为了拿那点窝囊费,她早就把这异化区给速推过关了。 要不然她能受这气? 似是没想到林碎会直接对它贴脸开大,思提志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瞬的凝滞。 “镇长,这群外来者居然这么污蔑你,我们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没错,我们不能放过他们!” 思提志故作捧心状道:“没关系的,满山小姐只是对我有一点的小误会,我相信她一定不是有意的。” “嘿你个小绿箭。” 常安从林碎身后冒出,说完又被常乐拖开。 “那镇长你说怎么办?” 思提志假装咳嗽一声,“大家都没有什么损失,那就” 突然一声大喊划破平静的夜空,正围着林碎等人的居民们全都是一脸迷茫的状态,它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碎悠闲地双手环胸,轻挑眉头,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哟,来得正好。 “着火啦!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高声喊叫着,声音清晰地传递到每个小镇居民的耳朵里。 小镇的居民听清话里的内容后,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 “什么?!” “糟了!快救火!” 待居民们赶到声音的来源地时,只见一个红发的娃娃脸男子正扯着嗓子毫无感情地大喊着“着火了”,那语气就像是在念台词般生硬。 它们四处张望着,气喘吁吁地问道:“哪里着火了!?” “我怎么没看到啊?” “这里。”周一指着自己脚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居民们顺着周一手指的方向想地下看去,那只是一团小小的火焰,甚至拿脚一踩就能灭掉。 它们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这外来者给戏耍了。 “你!” “镇长,不能原谅他们!他们太过分了。” “他们这是要破坏我们小镇上的和谐啊!” “马上就是花神庆典了,那可是我们镇长最重要的一天,我们不能放任他们在镇上捣乱!” 小镇居民们愤愤不平地喊叫道。 “既然如此,那就”思提志那长满羽毛的鸟脸上流露出片刻迟疑,“先把他们关起来吧,等庆典完毕后,再来商讨如何处置。” 随后林碎等人被一群身强体壮的兽人给押送到小镇边缘的一间单独的杂物房里关着。 林碎四处打量了一下房子,窗户和门都被紧紧关闭,但并不是特别牢固,应该是年久失修,他们抬头甚至还可以看到异化区内模拟出的虚假星空。 夜晚的风吹进房子里,像是从黑暗深处飘来的幽魂,直往人的背心处窜。 花花蝴蝶男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语气发颤,“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异管局处决者的处理办法。” 林碎虚握住拳头,轻敲脑袋,装可爱道:“哎~呀~失误了。” “我的天,你们这样搞能不失误吗!”花花蝴蝶男欲哭无泪,“现在可怎么办啊,我不会真要死在这了吧?” <
r> 比起花花蝴蝶男,龙傲天大小姐就显得镇定得多,“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淑华为龙傲天小姐找到一处能坐下的干净处后又走到林碎面前,朝她问道:“你们明明知道那个鸟人是这里的镇长,它说的话会比我们更能服众,为什么还要这么鲁莽?” “我说了,这是失误。”林碎重复强调。 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 “我早就想说了。”龙傲天小姐坐下后,直直盯着姜厌,“你叫姜厌是吧?我之前只是在家中长辈口中听说过你。” 姜厌似乎是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赶忙抬起手打着哈哈说道:“都是谬赞谬赞,在下也只是个普通人哈哈哈。” 龙傲天小姐完全不吃姜厌那装疯卖傻的一套,轻嗤道:“装什么?我以为他们说的话都是来自长辈的误解,就一直没有在意,没想到这几日看来,你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是个废物。” “你妹妹真可怜,居然有你这样的哥哥。” “你说什么?” 姜厌还未发火,常安却像是炸了毛,三两步走到龙傲天小姐面前,眸中怒火熊熊烧,拳头捏地咔咔作响。 昏暗的杂物房内,一高一低的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淑华知道自家小姐脾气暴、嘴上又不饶人,但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直接,当着人家的面揭他的伤疤,而且还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刻。 “抱歉,我家小姐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淑华扶了扶额,一向圆滑的她在此时也感到有些头疼,“小姐,请先冷静。” 事已至此,还是先将这小祖宗的毛顺顺,免得她再语出惊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得罪人家。 “道歉!”常安语气强硬道。 龙傲天小姐被常安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脑子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于是站起身硬着脖颈回怼道:“我凭什么道歉?该道歉的是你们吧!要不是你们的工作失误,我能在这里吗?” 这样的场面让本就胆小的多琳更加害怕,拉着林碎的手臂躲在她的身后,止不住地发抖。 林碎抬了抬手臂,轻声安抚道:“没事,别怕。” 啧,扯不开啊,这小崽子手劲也忒大了点。 林碎烦躁地想着。 “龙大小姐莫不是公主病又犯了,脑子里装的都是粉色蝴蝶结?”常乐站在阴暗与一丝光亮的交界处,“这异化区的时间地点都是随机出现,说好听点你是有点倒霉,不小心遇上了。不好听的嘛” “就是你命不好,也该死了。”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龙傲天小姐被气得不轻。 显然,常乐的阴阳怪气更甚一筹。 姜厌捏紧的拳头松了又松,最后只说了句,“好了,常安,回来。” 钱知璟走到常安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道:“龙小姐,虽说我们的工作就是专门处理异种,但保护你不是我们的义务,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钱知璟说话一向如春日的微风,毫无攻击力,甚至通常都有着能够让人放松的安心感,但此时他的话语中却处处都是警告。 龙傲天小姐来了脾气,挥开淑华拉住她的手,“你是什么人?敢威胁我?” 林碎内心不禁赞叹着,好一出豪门大比拼,精彩。 这热闹真好看。 唉,缺包瓜子。 “谁敢威胁你啊?你是宇宙中心,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威胁你?我们此等小民哪敢啊?” 常乐的输出一如既往的猛。 龙傲天小姐实在忍不住了,随机抓起身边的东西朝常乐扔去。 常乐哪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到,他迈开脚步,朝旁边轻轻一躲,黑色的重物便略过他朝着他身后砸去。 常乐躲开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身后是 他急忙回头查看,只见林碎侧着身子轻松躲过。 重物与墙壁碰撞的声音响起,同时还有一声敦实地扑通声。 躲在她身后的多琳不小心摔倒在地,脸上的兔子面具被一旁的杂物撞掉,咔嚓一声掉在地上。 月光穿过屋顶的漏洞,多琳的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待众人看清她面具下的脸,顿时大家都不再说话,只听见一阵吸气的声音。 多琳惊慌失措地拿手捂住自己的面容,连自己还趴倒在地上也不管,只紧紧蜷缩着,祈祷自己小一点,再小一点,最好不要有人看到她。
“你的脸”龙傲天小姐张了张嘴,没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被火烧掉的面容坑坑洼洼,脸上没有睫毛和眉毛,眼睛与嘴巴的地方以一条缝的形式存在着,让人难以想象这张脸的主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炼狱。 林碎捡起面具,蹲下身将瑟瑟发抖的多琳扶起,侧头扫视一圈,“闹够了吗?” 平淡如水的态度,毫无波澜的语气,就连平常的微笑都没有继续维持。 姜厌看着林碎没有笑意的脸,终于是明白了为何她平常会一直保持着一副笑脸。 她那偏细长的眸子盯着别人时,仿佛会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压制着人连大气都不敢出。那眼神如同在藐视世间万物,而他们渺小如蝼蚁。 “没事了,多琳。”林碎低头看向怀中蜷缩成一团的孩子,扶在她身后的手一边轻拍安抚,“面具我给你捡起来了,已经没事了,别怕。” 多琳听见面具这才有了一点反应,伸手将面具接过后依旧缩在林碎的怀里,无声抽泣着。 “你们谁带了胡萝卜?” 林碎脸上又恢复了微笑,好似之前的淡漠只是他们的一场错觉。 不理解林碎此话目的的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常安:“没有,谁随身携带那玩意啊?” “好吧,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大家就早点睡觉。” 环抱住多琳的手臂有些发酸,林碎调整了一下姿势,刚想叫多琳起身时才发现这小孩双眼紧闭呼吸均匀,显然是一副哭累了已经沉沉睡去的模样。 这是在她怀里找到了妈妈的感觉?但她总不可能抱着这孩子一晚上吧? 林碎皱了皱眉,却还是没有忍心将她叫醒。 钱知璟在杂物房内四处张望一圈,在角落找到一些干草,他细心地将干草一层层铺在地上。几分钟后,一个简易的地铺就已做好。 “放这里吧。”他压低声音对林碎说道。 虽然这干草确实比不上床铺,但还是比直接将人放在地上要好得多。 林碎将多琳抱起,放在钱知璟铺好的干草上,随后又找了一处干净点的墙角坐下,阖上眼准备睡觉。 花花蝴蝶男见她那稳如老狗的状态,又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简直快要抓狂,“这情况你还睡得着?” 林碎闭着眼回道:“怎么睡不着?我又没老的失去睡眠。”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死了。” 林碎睁开左眼打量了一下花花蝴蝶男,接着又将眼闭上,“慌什么?这不还没死吗?而且它们明天就会放我们出去了。” 就算马上要死也不能打扰她睡觉。 “为什么?” “我猜的。” “靠谱点啊姐。”花花蝴蝶男有点绝望。 林碎:“教你一招,保你在任何时候都能镇定自若,藐视全场。” “什么?” “这招叫做:房子着火我睡觉,人生乱套我睡觉,遇事不决就睡觉之睡觉大法。” 总而言之,一个人成功的开始,就是要拥有良好的睡眠。 别问她一个万年打工仔为啥知道,她乱扯的。 花花蝴蝶男嘴角抽搐,“姐,这不叫镇定,应该叫安详。” “是吗?” “那太是了姐。” 林碎随手捏断了手边的一根实木棍子,“少管。” 明晃晃的威胁。 花花蝴蝶男只得默默抿起嘴唇,右手在嘴前做拉链状,保证再不说话。 林碎这才满意地睡去,至于其他人,只要不再打扰她,她也就懒得管。 众人见状也只能乖乖地找个地方坐下,安静等待着清晨地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