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幼清看着俞熙,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必。” 尉迟玺注视着云幼清,似乎想从那笑着的面皮上找出几分真心来:“侧妃娘娘似乎避我如蛇蝎。” 云幼清垂下眼,不看尉迟玺:“我既然已经嫁给了王爷,那自然要顾忌着王爷的脸面,像俞老板这样的青年才俊我自然是要回避几分才好。” “是俞某唐突了。”尉迟玺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着,“只是俞某这里还有一件礼物想要赠与娘娘。” 云幼清看着俞熙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疑惑。 尉迟玺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而后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本纸张泛黄的旧递给了云幼清。 初阳代替云幼清接了过来,翻看了几下确认没有危险以后递给了云幼清。 尉迟玺看着初阳的动作以及青果不善的眼神不怒反笑:“娘娘身边的这两个小家伙可真是不错,娘娘也不必担心,俞某是不会害娘娘的。” 云幼清翻着那看着,原来是前朝轶事,大概就是关于北凉建国之前的事情,以及北凉是如何发家的。 云幼清合上,看着尉迟玺:“这中的故事我很喜欢,只是不知俞老板是如何得来的呢?” 尉迟玺没有正面回答云幼清的问题,只是说:“娘娘想做什么,俞某都知道,因为娘娘如今做的正是俞某曾经想做的。” “只是奈何俞某没有一个像娘娘和王爷那样名正言顺的身份。”尉迟玺看上去有些神情低落。 “俞老板开着一家酒楼,若是想救济百姓大可去施粥,怎么会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呢?” 尉迟玺笑了一下:“娘娘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俞老板,是你先说的我如今做的正是你曾经想做的,怎么这时又说你不是救济百姓这个意思了呢?我一介女流,想要的不过就是家国太平,百姓安康,是我不明白俞老板的意思了。” 云幼清看着尉迟玺的眼睛:“俞老板今天所说的这些话我并不明白,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况且,俞老板想做的那件事不是小事,怎么说也要拿出几分诚意吧。” 尉迟玺不再摇着他的扇子,脸上带上了几分正色,云幼清说这话的意思便是合作有望:“俞某想说的话,都在那里了。” 云幼清垂下眼,轻轻的摩挲着泛黄的页,北凉这片土地上在建国前是由一支强大的游牧部族统治着,那时部族的首领可不姓赫连,而是姓尉迟。 “我明白了。”云幼清抬起头,“那不知俞老板的本名叫什么呢?” 尉迟玺勾起嘴角笑了笑:“尉迟玺。” 雨声纷杂,云幼清险些没听清。 而云幼清身旁的初阳则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只觉得尉迟玺先前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定不是什么好人。 但青果是知道的。 尉迟家是北凉皇帝最听不得,最不愿提起的事。 院长廊没有什么光,唯有天上的闪电照亮了青果骤然睁大了的双眼。 心中的猜测得到印证,云幼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意料之中的事情,自然是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或不安或惊喜,都不会有了。 “俞某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势力,不知娘娘是否愿意听在下娓娓道来?” 云幼清看了看尉迟玺,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处没有别人,在这里说就好。” 她怎么又会不知,尉迟玺身为尉迟家的人,手中掌握的势力必然不会只是在嘉松郡所看到的这么一点点。 虽是枯木,但其所拥有的根系依然是盘根错节的。 尉迟玺凑到了云幼清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精兵八千,黄金万两。 对于现阶段没有一丁点自己势力的云幼清来说,若是给尉迟玺提供了助力就可以得到尉迟玺所说的精兵八千和黄金万两的助力,这可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但是云幼清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与尉迟玺共议此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云幼清没有很快地给出自己的答复,只是避重就轻地问道:“俞老板相信我?” “娘娘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可信。” 云幼清看着尉迟玺面上那好似面具一般的笑容终究摇了摇头:“恕我帮不了俞老板。” 云幼清心里知道的,尉迟玺是想要坐上那高位之人,但是即使换了一位君王这天下的百姓恐怕也得不到什么改善。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来做才能真正地放下心来。 尉迟玺听了云幼清的话也不恼,只是细细地打量着云幼清的表情。 <
> 青果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娘娘,外面的雨小了许多。” 云幼清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发现此时已是天光大亮,那雨也只剩下了微弱的一点恍若苟延残喘。 云幼清向着尉迟玺行了一礼:“妾身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娘娘今后若是有什么想要俞某帮助的,只管开口就是。” 云幼清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应声,而后便带着初阳和青果离开了。 尉迟玺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看着云幼清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嘴,低低地笑出了声。 不知道王府的人可还喜欢他送出去的礼物? --- “初阳,青果,你们可要在院听先生们讲课?”离开了尉迟玺的视线之后云幼清才感觉舒坦了不少。 初阳看了看身边低着头的青果,没出声儿。 云幼清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允了他去院,只留下了沉默不语的青果在自己身边。 “青果,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云幼清带着青果上了马车,轻轻地揽住了青果的肩。 青果还是低着头,摇了摇头,半晌才憋出来几个字:“娘娘,我们去看看祝长冬吧。” 云幼清把青果耳边的一缕发别到耳后:“也好。” 不知道那日祝长冬和青果说了什么,青果竟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了。 因为这场大雨,路上也看不到什么人影了,所以回去的时候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待二人到了王府,云幼清发现身边的青果竟是已经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云幼清看到了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等到了牢房见了祝长冬,这一切都会有个合理的解释。 许是因为雨还未彻底停下,祝长冬的听力也不如往常灵敏,直到云幼清和青果走到了他面前他才抬起了眼。 “你们来了。”祝长冬看着二人,脸上又带上了笑,他知道青果是来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承诺来了。 云幼清没有应声,目光在祝长冬身上打量着,似乎想瞧出来什么端倪。 云幼清看着祝长冬那标志性的病态的,又像是渴求着什么的笑容,心里无端生出几分惋惜。 祝长冬若是生在有真心爱他的人家,哪怕当个毫无建树的庸人也好过现在。 青果看着祝长冬露出的那两颗小虎牙,咚的一声跪在了牢房冷硬的地上,激起了一层尘土。 “娘娘”青果抬起了眼,泪眼朦胧地看着云幼清,缓缓地推开了云幼清去扶她的手,“奴婢是肮脏之人,来自北凉最不堪的地方,往后怕是无颜再面对娘娘了。” 云幼清皱着眉头:“青果你说什么傻话?” 那两行清泪顺着青果的脸颊滑落,在地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娘娘可知道养晦阁?” 不等云幼清说什么,青果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养晦阁是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的地方,但是跟了养晦阁,便彻底过上了不见天日的生活。” “那里的人教孩子们武功,教孩子们用毒,教孩子们杀人,却唯独不会教孩子们读。” “出自那里的孩子们,手上没有不沾上鲜血的,我们都杀过人” “奴婢便来自养晦阁,是王爷把奴婢从那里救了出来,奴婢和其他人比起来何尝有幸,遇到了娘娘您。” “奴婢知道娘娘早已察觉到了奴婢身上的异样,但娘娘没有逼问奴婢,没有怀疑奴婢,奴婢何尝有幸跟着娘娘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青果终是绷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却有一只柔软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拿着一只帕子,替她擦去了眼泪。 青果愣住了,看向了云幼清。 云幼清眉目舒缓,嘴角是温柔的弧度:“青果,你说的这些事,王爷知道吗?” 青果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王爷知道的事情,我会不知道吗?”云幼清笑了一下,轻轻地抱住了不停地颤抖的青果,“所以说,青果说的这些并不是问题,青果已经不再是养晦阁的青果了,而是嘉松王府的青果,储玉轩的青果,更是青果自己的青果。” 云幼清其实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她觉得这些本身实在都算不上什么问题。 祝长冬原本是缩在牢房的一角看着云幼清和青果的动静,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青果向云幼清诉说了她的过去,但云幼清还是愿意这般亲近地对待青果,给青果擦着泪。 今日的祝长冬的牢房门未开,看到了这一幕的祝长冬却是跑到了门口,双手死死地抓着那铁栏杆。 眼里是无尽的期
望和泪水。 祝长冬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滑进了他笑着的嘴角。 咸咸涩涩。 “嘉松王侧妃,你给我一次机会。”祝长冬看着相拥而泣的主仆二人忍不住出了声,“你不会丢开青果,是不是也能接受我。” 云幼清抬起头,透过牢房那虚无缥缈的光看向了祝长冬。 祝长冬满面是泪,嘴巴带着笑意一开一合:“求你了,别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