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金銮殿外,郑望之先入朝将金军所要求的事情说与钦宗皇帝,又言金使来到殿外等待觐见,钦宗皇帝命其将金使宣入殿内。
吴孝民来到金銮殿上,躬身向钦宗皇帝行礼后又言割河为界并三镇划归金人之事,钦宗皇帝沉默不语。于是吴孝民又提出,请派出朝中大臣入金营共商和议条约,钦宗皇帝准奏,命人将其引入驿馆歇息,自己则与群臣商议出使之事。
待吴孝民走后,钦宗皇帝问道:“如今境况,和议乃是首选,不知众爱卿谁愿意走上一遭,与金人说合?”
李纲闪出朝班,说道:“臣愿往!”
钦宗皇帝看了他一眼,说道:“爱卿身担重责,不必前往。”而后又向下看去,一眼望到众臣之中的李悦,说道:“卿可代朕前往金营商谈。”说完又命郑望之与高世则为其随行副手。
待得一切定夺,钦宗皇帝宣布退朝,百臣尽数离开,只留李纲一人不肯离去。他上前问道:“不知陛下为何不准臣前往金营?”
钦宗皇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卿性情刚猛,恐与金人冲突,故不可往。”
李纲连忙说道:“敌人士气正锐,勤王之师还未集结,因此暂时和议也不失为一良策。不过前往议和之人还需好生挑选,若能在谈判之中占得先机,则我朝可安,若是不得先机,只怕会留下祸患。社稷之安危,在此一举,但李悦柔懦,难堪大用,恐误国事。金人贪得无厌,又有如郭药师一般熟悉我朝的燕京旧臣为虎作伥,出谋划策。因此金人必定大张声势,索取无度。若是朝廷不为所动,使臣言语合适,则金人见事不可为,必定收敛心思,退兵返回。若是朝廷受其言语恐吓,凡是金人所求,有求必应,则其可知我朝中无人,必定更加觊觎我中原大地,到时只怕战祸之忧仍将继续。”
钦宗皇帝听了李纲的一席话,也不作声,只是转头向后宫而去。李纲无奈,只得退出大殿,往军营而去。
待得李纲离去,钦宗皇帝复归金銮殿,命人宣李悦并郑望之上殿,说道:“朕以为金人所求不过金帛,卿等至金营之后,可许增岁币百万两,但太原三镇割地之事不可,若是金人提及犒军之事,可许银三百万两以和。”说罢,又吩咐李悦随行押金万两并甘美酒果以赠完颜宗望。
李悦等人来到金营,完颜宗望在帐内与其商谈,还未开言,便有燕京降将王汭等人说道:“如今我军声势浩大,连日攻城,则东京城破在顷刻,之所以如今收兵不攻,与南朝和议,皆因我家二郎君念金宋联盟之旧情,愿保赵氏宗社而已。因此议和所须犒军之礼当以金银币帛以千万为计,马驼驴骡之属以万计。并由南朝皇帝尊我大金皇帝为伯父,凡燕云属地流民尽遣回归,割让太原、河间、中山三镇。且南朝背信,须以亲王、宰相为质。”
李悦等人听了金人条件,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方醒,又看看帐中金军人强马壮,不由胆寒,由此不敢回话,只是说:“有我朝圣上赐下黄金万两并甘美酒果,还请郎君笑纳。”完颜宗望听了,便命郑孝民将所赐之物尽数收下,却是只字不提和议之事。
李悦等人初次谈判未果,第二日,完颜宗望只遣手下大将萧三宝奴来见李悦,说道:“南朝多无信义,须得亲王为质,割地以河为界。”李悦一脸为难地说:“陛下只许我等增岁币三百万两为限。”萧三宝奴听了条件,一脸漆黑,不告而退。来到大帐之中,将宋使所提条件禀与完颜宗望听。
完颜宗望大怒,立即下令起兵攻打汴京各处城门,一时间城墙处又是炮声隆隆,喊杀震天。
李纲见到金军攻城,连忙入朝请战,又请调用禁军善射者千人,钦宗皇帝应允。李纲率禁军来到城头,立刻命众人分至各处城门,向下射击,自己则是披挂盔甲,亲自上阵。
此时有金兵以云梯爬上城头,正到他面前,李纲便抽出铁锏,一锏将其头颅打个粉碎。原来金军连日攻城,李纲佩剑已经损了数把,因此嫌佩剑不便,就命人打了一把七八斤重的四棱铁锏佩在身上,又在锏把处刻上“靖康元年李纲制”,以此为随身兵器。
李纲手执铁锏,一连敲碎了数名金兵脑袋,而禁军也是英勇,箭无虚发,只听弦响时,便有金兵应声从云梯上摔落。李纲的亲自督阵,令守城宋军士气大振,个个奋勇争先,看到金兵靠近,便以手炮,檑木等击杀,远者便以弓箭射杀,更远者则以床弩、震天雷攻杀。因此金兵有渡河时被落石砸中溺水身亡的,有登上云梯坠亡的,有中箭被射杀的,如此种种,不可胜数。
李纲又选数百死士,坐竹篮坠下城来,纵火焚烧金军云梯,背城砍杀金兵,一连斩杀敌将数十人,将首级挂在城墙之上号令。这样的情形,在各处城门都是相同。朝中的钦宗皇帝闻听城门大捷,心中欢喜,便遣人送来御酒银帛重赏守城军士,这一来,守城宋军欢声雷动,士气更盛。
这一场攻城战一连数个时辰,金兵在丢下数千尸首后无功而退。
此时城外守将乃是太尉何灌,他所率宋军连日抵抗金军,伤亡惨重,而金军势大,怕是难以抵抗,因此投信于城内,请求入城休整。钦宗皇帝收到来信,不许其进城,命何灌率军死守西城墙。
何灌得了圣谕,只得退回营中,将长子何蓟,左右副将韩综、雷彦兴召来,说道:“如今金军势大,我军兵少,固守难以久持,只得背城一战。老夫今年已经六十有二,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尔等可愿随老夫死战否?”
韩综、雷彦兴跪倒在地,说道:“太尉于我等恩重如山,断无弃之远遁之理,我等愿随太尉死战!”
何蓟也说道:“父帅,如今兵凶战危,惟一死报国而已,何惧金人?不过若是固守不出,恐怕朝廷怪我等怠惰,不如与金军先见上一阵再说。”
何灌听儿子说得有理,于是大开营门,起兵前来叫阵。
金营中听得何灌来攻,完颜宗望问谁人可战,兀术出列请战,于是开了营门,率本部军马,前往阵前迎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