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是一个无解的选择。
回归平凡,做个普通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浑浑噩噩的活着?
夜半风起,寂静无人时,面对这个空荡荡的家他能够做到问心无愧,安然度日?
还是说看着杀死双亲的仇敌依然呼风唤雨立于至高处,而自己还是在做着那个只能躲在父亲身后的懦夫?
忘记结界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忘记被雪衣老者亲手逼上绝路的父亲,忘记他是如何在父亲身后苟延残喘的存活,忘记父亲所有的荣耀与期望……
他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那就脱胎换骨彻底蜕变成一名战士,毕竟父亲留给他的不只有悲伤与无措,还有那份随时可以触碰到的强大力量。
洛萧然这样想着双眸里的茫然也褪去许多,至少现在自己已经做出了抉择。
他轻轻用手指碰触眉心那枚象征新生的印记,只觉触到的不像是自己的皮肤更像是隐藏在这副躯体内的灵魂。
那个即将要去面对的陌生世界里,似乎有着很重要的东西始终在等待他,等待他的降临……
小巧的印记微微发亮,从印记里恍惚间飘落出星星点点的金色颗粒,它们闪耀着微光旋转于洛萧然身侧渐渐与风雪融为一体。
纷纷扬扬的白雪里依稀有了丝丝暖意,就像冬日的暖阳凭空出现在了大雪里。
透过大片的落雪,洛萧然看到一个从远方缓慢飘飞而来的模糊人影。
随着它的不断接近,洛萧然终于彻底看清那个模糊的轮廓。它的身形纤细苗条,看上去像是女孩子的躯体,面部没有五官,只有最简单的轮廓。
它安静站立在洛萧然身前,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魂灵,风雪能够轻易穿透它的躯体。洛萧然竟觉得它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是灵魂的无限相似性。
是谁?那是谁?
洛萧然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去触碰眼前这个拥有透明轮廓的魂灵。
冰凉湿润犹如雾气一般的触感,他抚摸到了实实在在的轮廓。
它不是虚幻的!它是那样的真实!
飘浮在他身前的魂灵回握住洛萧然抚摸它脸颊的那只手,它侧过脸庞紧贴住了那只手腕。
洛萧然感受到手腕处传来一阵微弱的痛意,他知道此时手腕上一定被这个透明魂灵咬出了细小的伤口,可他没有去反抗。
直觉告诉他它并不是想伤害他。
伤口处没有淌下血液,那些血液在溢出时就已经彻底融入魂灵的躯体中。
魂灵在汲取他的血液,洛萧然甚至看得到那个完全透明的躯体中逐渐多出了丝丝缕缕的血气,从头部蔓延至四肢身体各处,魂灵的躯体开始缓慢变化为晶莹剔透的血红色。
当最后一处透明也被血气填满时,她整个躯体骤然间如同被层层血色花瓣彻底包裹住,那些花瓣飞速从身体上飘落,最终化作空气中的细碎灰烬。
雪地里只留下一位身姿绰约的少女。她穿着银灰色的露肩纱裙礼服,柔顺的黑发披散肩头,腰间与胸口处的细纱上点缀着刺绣而成的朵朵梨花。
她轮廓柔美的脸庞上此时没有任何表情,眼眸也略显空洞。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美丽。
“妈妈!”
洛萧然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容颜以及那件礼服。
那件衣服是他幼年时曾在母亲衣柜中看到的,那似乎是她最珍贵的一件礼服。
妈妈一直将它放置在独立的礼盒里,并把礼盒深藏在衣柜最内端。是一次的捉迷藏游戏让他发现了那件珍藏已久的礼物。
那件礼服下是一件刻意折叠好的纯黑色西服上衣。
可当他兴奋地展开那件漂亮的礼服却发现它的背后位置已被锋利的器物彻底划开。母亲虽然无法穿上这件礼服却也因为它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人。
那是她与父亲初遇时那晚所穿的精致礼服,而后回家的路上她遭遇抢劫事件是父亲救下了她。
因为歹徒用刀划破了礼服的后背部分,父亲主动将那时身上所穿的西服外套送予她,替她遮盖住裸露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