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旌深吸一口气,下了主树干,站上了那一支靠向天山雪莲的分支。
枝桠摇晃的特别厉害,萧晟旌只能勉强稳住身形。
稍稍往下一瞥,就能看见深不见底的深渊和浓浓的雾气,下面不停地有寒冷蹿进他的身体。
萧晟旌一方面要抵御寒冷,另一方面还要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天山雪莲就在这条枝干的尽头,似乎就近在眼前。
然而也只是似乎罢了。
他提起一口气,将全身的重量减到最轻,一步一步到了尽头。尽管四周真的寒冷,一番这样的过程,他的额头也
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慢慢弯下腰,手指触碰到那个细嫩的花茎,就有点手抖。
他停下来,利落地摘了天山雪莲。
……
清风道长面对长欢而坐,长欢身着一身朴素的衣裳,精神好了些许,她长睫微敛,兴致并不高涨。
“夫人,我即使想治你的心病,也得你愿意自己讲出来才行。”
清风道长伸手拿过一旁的茶壶,沏了两杯茶,茶水散发出清新馥郁的香气,十分醉人。
长欢睫毛微动,神情却没有一点变化。
这治病不是她想治,而是萧晟旌一定要她治。
一种自愿,一种被迫。
她心底苦涩,忍不住浮现以往的苦难经历,其实,她压根没有承受什么伤害,因为有人替她受了。
因为她,那几百人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他们何其无辜。
长欢无法将这些言之于口。
她静默,手指无意识地交缠,环绕,漆黑色的瞳孔没有一点神采。
清风道长在心底叹气,萧晟旌对长欢情意深重,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长欢似乎根本就没有回应。
他忍不住说了题外话,“夫人,萧公子为你做了很多,你不应该辜负他的苦心。”
“就连那生长在断崖边上,采摘极其危险的天山雪莲,他都愿意为了你,去冒这个险采摘回来。”
长欢交缠着地双手募的停住,她抬头直直地望进清风道长的眼睛里,“去采摘天山雪莲,是我逼他去的吗?”
“我不想也不愿他去,我记得我早就说过,我不想治病。”
长欢温和的语气夹杂了几分激动,她真的不想再有任何人为她付出,她不值得。
至于萧晟旌,无论他付出多少,她都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他在她心里,就是一个杀人狂魔。
清风道长被她说的
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找回自己的声音,“夫人,但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好心……”
长欢毫不客气地再次反驳,“他的好心,是站在他的立场来看,他不希望我死,只是在我的立场上,他这样反而是害了我。”
这世间本无绝对的对错可言,只是看问题的方式不同,便也有不动的对错。
说完这一句话,长欢有些疲惫,再不愿多谈。
这个病,她不想医。
身上背负着几百条人命的她,如果再不死去,祭奠他们,再活在这个世界上,她的内心,将会承受多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