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与圆梦圆碌一起用饭,圆梦对我说由于搬过来的匆忙,小厨房里材料不全,阳春面是不用想了,只能几碗几碟清粥小菜了。
可待得圆梦将粥食端上来后,我砸吧砸吧嘴,虽是清粥小菜却也让人食指大动呢!我边吃边夸她的手艺是越发精湛了,几碟清粥小菜都香的无比诱人。
我因心内之事,想着今晚必是鏖战,所以更是蓄意多食几碗。正添第三碗之际,老灵君那边也给我送来一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看着很是软烂,晚上吃了也不会很腻,圆碌更是欢喜的上蹿下跳,嚷着要多添饭,因而大半碗肉也就入了她的肚,不在话下。
饭后与她二人嬉戏打闹了一阵后,我推脱身子乏,想早些睡,所以烦劳圆梦与我卸了头上钗环,只在脑后梳了一个辫子,便宽衣躺下,圆梦帮我将房间的灯都吹了后,就轻手轻脚的关门去了。
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回想着当初与阿娘的点点滴滴。
尤记得我幼时,由于神魂不稳,经常会一睡不起,常常睡着睡着就过去个七八天都不会醒来,就如活死人一般。阿娘抱着我是访仙问友,想搞清楚为何我常常会昏睡,可即便是走遍三十三天,也没人能知道个所以然来。所以每当我昏睡不醒时,阿娘除了处理公事外,几乎都会守在我的床榻前给我输送灵力,直到我从昏睡中醒来,是以她的身体也是每况日下,灵力亏得厉害。
又记得,那年我三四岁时,阿娘启蒙我修习仙术,由于我从小身子与常人不同,修行的甚是艰难,连一个最简单的御风之术我都习不全,每当这时我都大为沮丧,常常打退堂鼓,偷懒耍滑不想修习。阿娘每次也不恼,只是拿凡间的糖人诱惑我,说如果我今日能记全法诀,以后便经常下界去给我买糖人吃,稚童爱甜,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十分勇猛精进背诵,为的就是那一口甜,是以后来竟是能将各种法诀倒背如流,如今想想真是甚是好笑。但光是背诵又有什么用,我底子差,想增进修为竟是难如登天,靠着阿娘度给我的灵力才勉强学会御风之术,至于别的法术更多半都是半桶水不得其道,阿娘每次也只是摇摇头,叹道随我去吧,想是我体质特异,活着就成。
其实,阿娘一直不知,我虽然在修行上前行的十分艰难,但我甚是喜欢偷奸耍滑的走旁门左道。譬如,我经常会与三十三天的一些贵家小童子们偷偷去太上老君的兜率宫洗劫灵丹妙药,经常将老君的炼丹炉内偷的是空空如也,老君每次发现都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可由于我们这些小人们身家都极为贵重,往往就是被捉住也是无从下手处罚,所以天长日久也就随我们去了。
我虽然修为甚差,但是好在长得粉雕玉琢似的甚是可爱,往往又能出很多歪点子,所以各家童子们也大多从心眼里喜爱我,是以偷到的灵丹妙药也大多是入了我的肚,反正于他们而言,这丹药也只是助兴而已,不像我体质特殊需要丹药加持,方能精进修为。就这么天天一偷二抢的,时日久了,反而是将养的我的体质更为异常。
想起那一日,阿娘教我御剑之术,传授口诀后便让我自己参悟其中奥妙,她便自行去处理公务去了。我反复念着口诀,奈何我绞尽脑汁,就是不得其飞行之法!气的我是大汗淋漓,恼怒的挥舞木剑之际,却不慎将指尖划破,霎时一阵幽香自指尖传来,鲜血滴在地上,便将花草都灼的雀黑,但不过过了半晌,只见原本雀黑之处复又长出花草来,而且反倒是比原先更为粗壮。竟能枯木逢春!我将此事告诉阿娘,阿娘虽然甚是惊讶,但出于对我的保护,遂叫我再也不要向旁人提及此事。从此以后,我便知道我的血液异于常人。
思及此处,我从榻上坐起身将脸上眼角的泪抹去,伸出头去打量屋外,此时已是后半夜了,外头静悄悄的,想是圆梦圆碌应是睡熟了!我从榻上下来穿好衣服,披上一件黑丝斗篷,便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朝着缚龙塔的方向走去。却不想,背后花影处有一人隐在暗处,一直默默的注视着我。
一路疾行,四周幽静异常,没什么阻碍。
我轻轻松松来到缚龙塔下,举目四望,见没有什么人影,遂抬手捏诀设了一个结界,便抬脚步入塔中。
进的塔中,只听得阵阵轰鸣之声传来,像是身体撞击墙面发出的声音,我轻哼一声,这畜生真是愚蠢,难道想撞破墙壁逃出去不成?这缚龙塔下鸟无人烟,竟无一人看守,肯定是不怕它撞击墙面的,想通过这么原始的法子逃出去肯定是不得法的。
上到第五层时,眼前出现一身长数丈,身形巨大,体形修长如蛇形的蛟,它长着虎头,凹陷的眼睛由于妖化,越发的赤红一片,上眉部分突起的肉块在眼睛之间交叉。它不断的用身体撞击着塔的墙面,可是任它怎么撞击,墙面都坚固异常,连一条缝都不曾裂开。
我抬眼打量它,它外形兼具龙、鱼、蛇、鳄鱼,像龙却非龙,它头顶有角,却很短,颈子上有着白色花纹,背上却是蓝色花纹,胸是赭色,四肢像锦缎一样有五彩,它尾巴类似蛇尾光滑细长,尾尖上有肉刺。不同于龙的是,龙有两对爪子,而且每只有五爪,而蛟却只有一对爪子,且只有三爪。
妖蛟见我出现在此,更加发狂,越发大力的撞击墙面。
我轻笑出声,负手走至它的面前,幽幽开口:“三爪为蛟,五爪为龙,龙能上天入地,呼风唤雨为世人所敬仰崇拜,而蛟却只能生活在水中,世世代代为世人所鄙所弃,”我抬眼直视它的双眼,声音极具诱惑:“我知道你想化龙,我能帮你!”
那蛟停止撞击墙面,跃至我的面前,扭动着身躯,口中不断发出牛鸣般的鸣叫,我蹙眉掩耳,“真吵!闭嘴!”
它扭着身躯两爪着地,妖化的眼睛分外瘆人。
“想化龙吗?”我捏诀两脚腾空,居高临下与它对视。
半晌,它低下头来,伏趴在我的面前,很好,我轻哼一声,咬破食指,甩了一滴血去它的眉间,它仿佛是被灼痛般,忽然在地上扭曲打起滚来,不断的用尾巴敲击地面,它声嘶力竭的嚎叫着,不停地抖动,半晌,它似缓过劲来了,跃起站在地上,双眼已恢复浅墨瞳色,周身鳞甲隐泛金光,灵力充沛!它鸣叫几声,一跃而起在空中几个翻腾,复来到我的面前。
“滋味如何?还想要更多吗?”我挥了挥食指。
它的眼中贪婪正炽。
“我可以给你更多的血,”我面色一冷,飞至它的头顶,手中蓄力一掌打在它的七寸,“但是,你必须做我的奴隶!”
它嚎叫一声,脱力仰躺在地,庞大的身躯不住扭动,一双墨眼不停的打量我,但却没有起而攻之。
“很好!”我走到它的面前蹲下,伸出手抚摸着它的头顶,“从今以后我每晚都会来赐你一滴指尖血,助你修行,待时候到了,我便用心头血助你脱胎换骨,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蛟,而是龙!再也不用听人唤你畜生了!”
它嘴中不住哈气,眼神却很是坚决。
我点点头,“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螭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