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颤巍巍地到了刘佩容近前,伸手探了下鼻息,就“唉”了一声,拍着大腿道:“姨娘去了,这就去了!”
云从眼见刘佩容死在自己面前,叹了口气:“这是作的什么孽,这是她自己作死的自己,与人无尤。”
那婆子在刘氏的眼睛上抚了一把,将刘氏的眼睛闭了起来:“今日是二小姐的喜日,偏生姨娘去了,可如何是好!”
这的确是件挺晦气的事,云从看了一眼地上死状凄惨的刘佩容,就侧过头去:“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姨娘,给她安排后事吧,悄悄办了,不要惊动别人。”
刘佩容放走了云兰心,是个罪人,平西侯府恨她入骨,若不是她疯了,也要被送到天牢里去。只是她毕竟陪伴了云从多年,云从虽然恼恨她,但也不会没有一点感情。他肯好生安葬她,已然是对她最后的情谊了。
人既已死,在世时的仇怨倒也可一笔勾销了。云岚夕虽然恨她,可是看见她摔下来,流血而亡的情景时,心里倒只剩下了同情。
刘佩容的确是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她死得这样突然而怪异,不就是上天给她的报应么?既然她已经得到了报应,云岚夕又何必再恨她。
云岚夕和宫霄钰的婚事订得很快,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因为时间仓促,有些东西就得飞快地准备起来。
出嫁当日,云岚夕一身彩绣鸾纹翡翠叠羽红嫁衣,盘起圆髻,戴上了凤衔珠金镶玉彩络琉璃花冠。她身上佩戴着凤佩和金玲,行走之时丁玲作响,清脆悦耳。丝缎的衣袖镶了一圈细珍珠,在摩擦之时发出窸窣声响。
紫茵看着云岚夕穿上嫁衣,忍不住落下泪来:“小姐今日实在是太美了,便是仙子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云岚夕微微一笑,就看见顾氏
被云如扶着过来。顾氏的身子这一个月里有了些起色,只是爱女要出嫁,又不免惹她伤心。
她将云岚夕抱在怀里,早已是泣不成声:“岚夕,你嫁去了安王府,可叫娘怎么办呢。”
“娘若是想我,我常常回来就是了。”
顾氏抬头看了云岚夕一眼:“这是什么话,出嫁了的女儿家,哪有常常回府的道理!”
云如看见顾氏的样子,笑道:“夫人这是高兴坏了,小姐是要去做王妃的人,满燕都的女儿有几个能做王妃的?这可是小姐的服气,也是夫人的福气啊!”
顾氏擦了一把眼泪:“我不要她做什么王妃,我只要她夫妻和睦,生活和美。”
“安王殿下对小姐情谊重着呢,他们自然会和睦和美。”云如劝慰顾氏。
顾氏也知道在女儿出嫁的时候哭泣不好,强忍着止了眼泪,对云岚夕道:“岚夕,咱们是丞相府里头出去的,谁都不能欺负你。若是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娘。”
云岚夕点点头:“放心吧,有谁能欺负我?别人就怕被我欺负呢!”
云岚夕这次带出的陪嫁丫鬟是紫茵和紫苑,顾氏又对紫茵道:“你年纪大些,一定要好好照顾扶持岚夕。紫苑年纪小点,你看着她点,好好教导。”
紫茵忙道:“夫人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云岚夕拜别顾氏,出了房门,还能听见顾氏的哭声。她不免心酸,恨不得带着顾氏一起出嫁。没有了女儿的陪伴,顾氏的身子又不好,幸好没有了刘氏和云兰心,云岚夕还能稍稍宽心一些。
迎亲的花轿就在丞相府前,云从见云岚夕出来,扶了她一把,叹道:“若是可以,我倒想将你在身边多留几年,只可惜皇命不可为。到了安王府,若是受了委屈,自有爹替你做
主。”
云岚夕听到这一句,总算是有点当爹的样子了。她应了一声,也对云从道:“娘的身子不好,还请爹多照顾她了。”
花轿晃晃悠悠地行在燕都瞿街上,花轿后头是从丞相府抬出的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火红的漆木大箱如一条红色的潮水,惊叹了所有围观的百姓。
寻常的高官嫁女,九十九抬嫁妆已经是极大的显赫富贵了。而丞相府竟用了一百二十八抬红漆木大箱给云岚夕做嫁妆,可见对这个女儿的重视。
这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的头一抬,是皇后娘娘钦赐的温白玉莲底观音,第二抬是月妃娘娘钦赐的凉山金玉如意,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是何等的荣耀,一个是当今的国母,一个是皇帝的宠妃!
而且,云岚夕要嫁的是坊间传闻最多,流传最广的鬼面王爷宫霄钰。那个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令敌人闻风丧胆,且俊美如谪仙的传奇王爷,一向不近女色,却两次向崇德帝求娶云岚夕。
云岚夕和云兰心的那一桩事迹也早传到民间,被亲姐陷害,洗脱冤屈之后,皇家可以不顾她曾经与安国公府的婚约,而在一个月之后举行大婚。
云岚夕已然成为了一个新的传奇。
那些百姓都伸长脖子,想要找个机会一探云岚夕的真颜。民间的故事总是千奇百怪的,甚至已经有传言说她是仙子降世,才会从无盐变成绝色,一夕之间满腹经纶,还替皇后治好了疑难之症。
云岚夕头上蒙着红纱,她听到轿外那些喧嚣的声音,忍不住伸手撩开轿帘,向外探去。此时轻风一过,吹开她头巾的一角,露出如玉的侧颜。
那些有幸一睹的百姓立刻沸腾起来,惊呼道:“安王妃的确是仙子,倾国倾城的美人!”
那些激动的呼声如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