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卿摇摇头,很是惊喜地感叹:“没想到你我喜好竟如此相似,我平常喜欢的也恰好是这些。”
“呀。”秦元承惊讶地微张嘴巴,“那你我的缘分还真是不浅,果然一切冥冥之中自会相遇。”
一片菜叶送入他的口中,他不自觉微皱着眉却又转瞬即逝。
吃了半饱,沈宴卿寻着时机迟疑开口:“秦少爷,其实我知你与顾家有利益往来,我也的确拿不出能比肩顾家的收益来向你抛出橄榄枝。也并非求你们彻底了断关系,我只是想说有关太子一事,她顾家未必吃得下。”
秦元承放下筷子,轻轻擦了下嘴巴,终是不再像先前那般有意避开这件事。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沈小姐。”
“将解救太子的办法告诉我,至于筹码那就要看秦少爷想要什么了。”
秦元承若有所思地用指腹敲点着桌面,“你之前潜入我衡城私宅,损坏了不少物件,光是那个你就还在亏欠我。现在还想和我谈合作,首先你得拿出诚意来。嘴上说着一切任我挑选,那我说我想要国玺你难道也能给我拿来吗。”
沈宴卿一时语塞,片刻后她无措地低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所谓共同利益,她处处都不如顾锦宁合适。
就连能筹码她都拿不出,对秦元承的陌生她确实不知有什么能让这位名冠全京的秦家少主屈尊来和她联手。
沉思良久,她只能坦诚告知:“我能做的也只是在我能力范围内为你效劳,但我能力也毕竟有限,能做到哪步以及能否让你满意是个未知。”
“但是——”她酝酿着合适的词句。
“顾家贪污银两已被皇帝察觉,一旦被抓她满门抄斩。与其拖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殒命的累赘,不如榨干她最后价值趁着她无暇顾及我们,让我延续你们从前的交易。”
秦元承轻笑一声,“空手套白狼,算盘打得倒响。”
沈宴卿轻攥着玉坠以求一点安心,强压下心中不安她继续问:“那秦少爷你总得告诉我你到底所需什么,好让我清楚我是否有资格来和你谈这些。”
他抬眸平静地盯着她,往常在她面前总是伪装纯粹的眼中此刻满是强势的占有,可不出多时他却再次垂下眼帘掩藏思绪,“春三月时,抽出一月时间陪我逛逛吧。”
沈宴卿一愣,“就这样?”
“嗯,就这样。”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拆开后拿起一粒黑色药丸递到她面前,“吃下去,交易开始。”
“这是什么?”沈宴卿警惕地看着看似平平无奇的药丸,没等她作何反应,只听对面的奕元抽刀用力扎在桌子上。
“沈姐,别听他的!说不定这都是他和顾家小姐的圈套,就是为了引你上钩。”
奕元把还未嚼烂的肉厌恶地吐在杯子里,翘起二郎腿审视地瞪着面无异色的秦元承,“虽然我感激你好生招待,但一码是一码,饭钱我可以给你,而你手上的东西给小爷我收回去。”
秦元承却不理会他,只是勾起唇角温柔地望着沈宴卿,“你难道不想救下太子吗?他体内的东西可不止要他听话那么简单,你可以慢慢考虑,但他能不能有命活到你想通的时候就难说了。”
沈宴卿沉默地微抿着唇,僵持着终是接过药丸,在奕元冲过来拦住她之前仰头吞下。
秦元承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的义无反顾,忽而淡淡问道:“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我知道不是。”她狡黠一笑,“我的命又不值钱,如果大费周章真就只是想取我性命,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咯。”
秦元承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放心,不是。”
“要记得你我约定,一是欠我个赔偿,二是来年春三月抽出一月时间陪我。”
他站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一幅山水画前,从背后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瓷瓶和一个小盒子。
“喏,能唤醒太子记忆的熏香。他现在是子母双蛊缠身,又有引魂香诱惑他神魄。阿宁她之所以能待在太子身边这么久,全是靠我提供的药来稳住太子心智。一旦没有药,痛苦交织他说不好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他拔下瓶塞,晃荡着里面细腻的香粉好让沈宴卿能看到全部,旋即又打开落锁的盒子将药丸递到她面前。
“而这是引魂香的解药,但你要想清楚,引魂香虽会对他不利可现在却也是安抚他体内蛊虫的唯一良药。如果引魂香效果解除,蛊虫失控他会生不如死。”
沈宴卿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口中还回涩方才药丸的干苦。她动作迟缓地接过瓷瓶和药盒,僵持许久终是不死心地想索求更多。
“那蛊虫呢,总不能让那东西一直占据他的身体啊。”
秦元承苦恼地揉着拧起的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沈小姐,你未免太过贪心。你我交换的东西价值根本不对等,我对你破例已是仁慈,不懂感恩不说怎么如今还要得寸进尺呢。”
沈宴卿难堪地轻咬着唇,微微颔首却又委屈地抬眼望着他试图讨好,“哪怕你提示我一点点呢。”
秦元承轻轻摇了摇头,他上前默默将瓶塞和锁恢复原位,接着便弯下身子仰头与她相视。他神色有些哀伤地垂下肩膀,平淡的语气里却又是毫不掩饰的落寞。
“也只能怪平时沈小姐只有在需要我时才肯来我这坐坐,我说过我的生意只卖给熟客,现在我对你的信任和了解还不如阿宁身边的丫鬟。”
他长长叹息一声,“原以为私宅一别你我很快就会重逢,但哪成想某人完全不以偷窃为耻而上门谢罪,反而还要怨我不近人情。”
“有没有青天大老爷能给我洗刷一下冤屈,以后这种吃力也不讨好的事情我绝不会再做。”他眸光黯淡地背过身,仿佛落泪一样抬手擦着眼睛。
“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宴卿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想要伸手抚慰却又觉得不合礼数。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他背后,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秦少爷,我并不是说你如何,是我太过心急而失了分寸。先前闯入秦宅也是我过错,不日我就先还些银两以示我的心意。往后秦少爷有何吩咐,尽管对我说就是。”
“算了,原谅你了。”
秦元承闷闷地应着,回身仿佛不经意地看向她,那微红的眼尾处还有些许湿润的痕迹。但很快又像是不愿将脆弱暴露一样而迅速低下了头,嗫嚅着唇却又不发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