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卿静静看着棋局半晌,捻起棋子堵住了他的命门。轻轻将他先前掉落的棋子摆正,她戏谑地微挑眉梢,“旧路已经溃散,对注定失败的东西投入再多精力也不过亡羊补牢。就算真另出生路,终究也只是收效甚微。”
秦元承垂眸笑笑,一言不发地继续落着棋子。
十几个回合过去,沈宴卿望着他另一路凶猛强攻的局势实在觉得招架不住。她握着棋子良久,终是无奈地放在他亲手埋下的圈套里。
想谋出路,就必须要站稳他铸成的险处。但同时她的棋也成了他造势的垫脚石,只要他不出差错再下两子,她便会落得个满盘皆输。
秦元承的指悬停在棋盘上方,低垂的眼里闪过淡淡寒光。
“我从不做没有没有后手的事,能展露在外人面前的不过是故意示出的弱点。只有将所谓软肋明牌亮出,才会清楚那些人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和目的来接近。”
沈宴卿的目光紧紧锁定他,“那你的后手又是什么,或者说愿不愿意再多个后手。”
面对她的近乎明示的邀请,他却笑而不语将棋子再次放在个边缘的位置。但若细看,便会发现那棋的四周被黑棋不留半个空缺地包围。
沈宴卿掌中的棋子已经搓得温热,“话说回来,你怎么把这些兜底的东西告诉了我。”
他懵懂地抬起头呆呆地鼓起半边脸,像是后知后觉的懊悔一样敲了敲他的头,“我可真是个笨蛋,怎么把这些都跟你说了。”
沈宴卿一时没吭声,纤细的指夹着棋稳稳放在她的生路上,“秦少爷心善,稳赢的局面还肯舍弃优势来助我反追。”
又是几个回合,她反败为胜。
秦元承玩味地拍了拍手,“有些人就算我把获胜的机会摆在面前,都不一定能走直我铺的路。”
沈宴卿懒懒地“嗯”了一声,放松了先前紧绷的那根弦后,莫名的困意侵袭让她眼底卧了一层清泪,朦胧着让人看不清远近的轮廓。
“哎呀。”
他忽地惊呼一声,“沈小姐,因为你耽误了我今日的要事。本来是要会见一位贵客,但如今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她嗔声埋怨:“你好过分,这也要怨我。”
意识有些昏沉,她说出的话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有礼得体,仿佛是窝在旁人怀中撒娇一样轻哼着。
“好困”
一只冰凉的手覆在她的眼睛上,隐隐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我的公主殿下。”
日落西沉。
昏黄的光蜿蜒照在床榻上起伏平稳的女子身上,火炉里噼里啪啦的木炭声听得守在门边的婢女昏昏欲睡。
忽然院内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沈姐!沈姐你在哪!”
“嗯”她闷声呓语,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景像虚晃她只能依稀听着声音辨别。
“嘘!沈小姐正在屋里休息,你不要在此吵闹。”
“胡说!好端端沈姐为什么要在你这休息!”
门口一阵推搡拉扯,门被人用力撞开,紧接着一个身影急匆匆跑到她的跟前。
“沈姐,他们没拿你怎么样吧。”
沈宴卿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眼神示意奕元将她扶起,轻捶了几下压得有些发麻的胳膊倦声道:“许是那时下棋太枯燥,没忍住小睡了会儿。”
顺势看向前方,这才发现桌前还趴着个也同样熟睡的秦元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