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坦荡荡的宣言,道明寺先是傻傻地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旋即脸色大变,目光利如刀刃,咬牙切齿地道:“你找死。”
话音未落,被捏得咯咯作响的拳头便跟一阵风一样,往美作的脸上重重挥去。
美作灵巧地一个后退,平展的右手掌稳稳地阻挡住了拳身的去势,感觉到落在掌心里的那份毫不留情的强猛力道,顿时也不禁怒了:“你是真想杀了我?”
话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倒是没太多惊讶的。
毕竟,阿司的激烈反应还在他的预期范围以内。
能够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真实心情,把它畅快地吐露出来……
付出小小的代价,也很值得。
他在格挡的时候,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了类几眼,可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或许是出于关心则乱的缘故,完全看不出类那重归云淡风轻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答案。
道明寺冷笑着懒得作答,正要继续发动迅猛的进攻时,肩膀上忽然温温柔柔地落下一只手。
类言简意赅:“停。”
道明寺不情不愿地滞住了手下的动作,别扭地喊了声:“类。”
美作也从善如流地偃旗息鼓。
类不赞许地摇摇头,接着以虽然不大,但却在心理上令道明寺无法反抗的力道把险些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彻底分开,口吻温和地对他说:“不要胡闹了,你爸爸马上要来了,你准备让他看到这个场面,从此对你的印象从此大打折扣吗?”
“可是阿玲他——”道明寺愤怒地就要告状。
亏他还一度那么信任美作会真心替自己出谋划策!
亏他还一股脑地把跟类相处的细节和烦恼跟对方吐露的一干二净!
结果竟然是他亲手引狼入室了!
与其说这狠厉的动手是源于被欺骗的愤怒,和被耍弄的羞辱感作祟,倒不如说是不满美作不顾一切地在他即将前往纽约的可乘之机时挑明了对类的觊觎,铺天盖地般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那么阿司,你就把这看做是我给你的第一个考验吧。”类微微一笑,宽抚地揉揉他的发旋:“自己想要的东西和人都要凭借自己的实力,亲手去争取,我们会等你成长起来的,对吧,阿玲?”
美作宠溺地冲他点点头。
“开什么玩笑!”道明寺难以置信地说:“类,你现在是要袒护这小子吗?他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我绝对不可能还放心去美国的!”
看这架势,他前脚去,美作后脚就敢撬墙角。
不提还有个西门总二郎在虎视眈眈。
万一等他回来,即便是功成名就了,可最重要的类也丢了,那一切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道明寺不知道,他此时惶惶的心情和糟糕的处境要是用‘四面楚歌,腹背受敌,草木皆兵’来形容的话,再恰当不过了。
他醋溜溜地问:“难道类你喜欢阿玲?”
美作表面平静无波,心里却无形中漏跳了一拍。
清楚在这风头浪尖上,无论回答什么都只会引起新一轮的战争,于是类不光回避了他提出的‘你是不是喜欢阿玲’这个问题,且自然无比地露出个很失望的表情,浓密长卷的睫一颤一颤的,眼睑低垂,巧妙地转移了关注的重点:“原来我还不值得阿司去努力争取吗?”
道明寺:“……不是的。”
类状似无意地抛出了个香甜的诱饵:“我喜欢上进的人。”
道明寺心里微微一动。
类见他还不表态,索性装作很伤心的样子,掩饰性地揉揉干涩的眼角,擦去那莫须有的眼泪:“亏我还因阿司想为了我变强而高兴了那么久……”
往日清亮的声线里透着的是宛若蕴含着无限委屈的低沉。
美作:……类的演技又有提升了。
得不到答案的他既是忍不住松了口气,又不由得有些浅浅的惆怅和失落。
面对他的间接表白,类还是无动于衷啊。
好在也没表现出反感。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看着类这么可怜的样子,道明寺汹汹的气势本能地一垮,心里那个被怒气填满的气球像是被粗鲁地揪开了封口的绳子般,不容反抗地一点一点地嘶嘶泄了出去,说话的语气也随着软了下来,嘀嘀咕咕:“我不是这个意思。纽约……我肯定会按照原计划去的啦!”
类的唇角上勾起一个愉快的弧度,茶褐色的眼眸像是闪烁着期待的光:“真的吗?”
“一定会的!”这种堪称罕有的仿佛被类全心依赖和信任着的感觉太过美妙,令道明寺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大大的满足,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脑子一热就开始满嘴跑火车:“本少爷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