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紫之上?”旁听得津津有味的西门眉心忽地一跳,笑容僵在了脸上,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该不会是我所猜测的国外的那项技术吧!”
类云淡风轻地承认了:“嗯,看来你听说过ivf啊。本来我只是留着预防万一,若是你们那股上脑的热血淡去的话就可以马上销毁,可如今看来,多半会真的派上用场呢。”
一旦卸下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心理负担,缺了那桎梧,他下起手来就方便多了。
反正网,早在很久以前就撒好了。
美作显然也略有耳闻,不由得心尖一颤,迟疑地问道:“……这就是你坚持让我用那个的原因?”
倒是想起了来第二回时,类非要他用套子的这一茬。
类半点不带犹豫地点了点头,又抛下一记重锤:“附带一提,阿司和总二郎的也有保存呢,在冷冻里维持着活性,状况暂时都还不错。”
西门感到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下意识地干笑道:“……这可真是个天大的惊吓。”
类微微一笑,如拂面春风般温润而和煦:“我还以为你们会感到惊喜呢。”
又半开玩笑道:“这样对我也很方便。你们要是哪天惹我发大火了,就去克隆你们,然后把你们给踹掉哦。”
自动自觉地忽略掉后半句里叫人毛骨悚然的威胁,美作还在垂死挣扎:“类你不是在感情上有些洁癖的么……怎么会愿意容许代孕母亲的存在?”
类一愣,像是对美作话语的内容懵懂无觉般歪了歪脑袋,奇怪地看向他:“你误会了。偶尔做出些无伤大雅的让步是必须的,我并没有无理取闹到想独占你们到那个地步,更不愿意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影响或者伤害到太多人。”
“阿司有姐姐,你有两个妹妹,就连总二郎,也有个哥哥。可我是家中独子,花泽家也需要一个继承人。再者,不管是不是有个同时具备我们血脉的孩子存在,都不会对我们现有的羁绊产生负面影响吧。”
西门揉揉太阳穴:“我头疼的就是这个。祥一郎早就离家出走了,说不定哪天会被那些好管闲事又权欲熏心的老东西找到,然后请回来给我这个名不顺言不正的‘继承人’制造麻烦。”
类眨眨眼,补充道:“哦,那你尽管放心。经过了两次复读仍然申请东大医学系失败的西门祥一郎——现名皆川祥一郎不得不向残酷的现实认输,如今正在属于我个人名下的那家新商社里担任技术部门的普通助理,一边心满意足地享受着普通白领朝九晚五的生活,一边与同事牧野杉菜处于热恋期呢。”
西门:“……”
平日里表现得就像只善良无害纯洁迟钝得堪称与世无争的绵羊,类此时用轻快的语气说着与这形象南辕北辙的话:“他在员工公寓住得好好地,生活小区里自然有我的人负责随时监控。但凡有发现他和任何可疑人物交流来往的苗头,我就会第一时间把他发配到非洲去,在母蚊子的热情亲吻中研究开发项目。”
西门:“…………”
美作:“…………”
——为什么那种‘类真是算无遗策’的感觉越来越浓重了?
不,这信息量巨大的一段话本身就充满了令他们无语凝噎的槽点。
类腼腆地绽放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眼眸深邃漾着润泽的淡淡水泽:“潜在的危险源总要被牢牢控制在手能触及的地方,才能放心啊。”
他落落大方地摊摊手,又回归了正题:“反正又不需要你们亲身上阵跟她们发生点不可告人的事情,甚至连见面都不会有,仅仅是双方分别贡献出一枚具有活性的精子和卵子罢了……我为什么要矜持做作到连这都介意?”
西门缓缓地闭上了眼。
……‘矜持做作’的人什么时候变成了他们啊?!
美作勉强地笑了笑,不怎么诚心地感叹道:“类你的思想越来越开明了,这样一来,倒是我太古板了呢。”
西门鄙视地睨了他一眼——丧心病狂又没有底线地在讨好类的节奏啊这是!
即便心里堵得不行,却也要照顾类的感受,不好说什么。
……毕竟类的举动的宗旨也是为他们着想。
就目前而言,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类似是想起了什么,右手握拳,清脆地侧砸到左手手心上,露出个‘啊,差点忘了’的表情来:“对了,你们放心。我会将卵子提供者的候选人名单给你们送去,保证一人一份。预定施行的时间和人选都最好挑个时间跟父母商量一下——特别是你,阿玲。总二郎那里姑且不着急,等你的心思彻底定下来,人也成熟了再说吧。”
美作扶额:“类,希望你别生气,可我真想说,过继会不会比较恰当,也不会太麻烦你——”
类笑眯眯地扼杀了他的侥幸:“一点都不麻烦,我很乐意为你们做点事情。再说了,绘梦绘芽才刚进幼稚园就读没多久,你怎么忍心打她们的主意呢?”
又兴致怏然地说:“既然你们现在都知道了——其余的细节我也将不再隐瞒,以后还需要你们多加配合哦,毕竟现今的技术还不成熟,或许会失败很多次呢。”
美作默默咽下一口腥甜,豁出去般,自暴自弃地笑着赞同道:“那就听你安排了。”
西门:喂喂喂……
他悲哀地发现已经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了。
类好像在他们兀自沉浸在甜美又酸涩的炽烈爱情中时,就细心妥帖地布下了一张无隙可乘的天罗地网。
一条条透明而柔软的蛛丝,温柔地将他们密密实实地包围起来,警惕心早已低到不能再低,犹如泡在一汪温暖的池水中,随着小小的波澜起起伏伏,品尝心笙荡漾的美妙。
“类,伯父伯母他们……”从震撼中渐渐回过味来,美作忽然感到有些紧张。
类掀掀眼帘,懒洋洋地望着他:“唔?什么。”
美作清清嗓子,忐忑不安地问着:“……定然也会很快得知消息的,我是不是该出面,请求跟他们谈一谈?”
类抿唇一笑:“这个啊,我早跟他们说过了。”
“啊?!怎么会!”
西门和美作难得异口同声了一回。
“真算起来,还是总二郎你先露的马脚。”类无奈地瞟了他一眼:“你守在手术室外时的脸毫无遗漏地落入了他们的眼中,大概是表现出来的焦心和痛苦的程度完全超乎‘好友’该有的范畴了。”
西门:“……那结果如何?”
“我只能说,他们虽然不赞成,却也没有阻止我的打算。”类轻描淡写道,端丽雅致的面庞一如既往地被恬淡柔和所萦绕着,安安静静的,只字不提期间为说服父母所付出的大量努力:“暂时先不要去管他们,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冷静,来调整着自身的观念慢慢接受……是最好的。”
美作此刻脸上的表情正如他的心情一样复杂:真不知是该庆幸逃过一劫,还是该郁闷被排斥在类的商量人选外,亦或是感到派不上用场的深深挫败了。
“那我们这样维持现状就可以,什么都不需要做吗?”西门不太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