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她来乾明宫见朕。”
崇德帝甩甩衣袖,向前走去。
云岚夕和宫霄钰跟在崇德帝后头,云岚夕对宫霄钰道:“皇上将宫霄澈送到西州,还送他一千精兵。要是他在西州真的出息了,你可要小心喽。”
云岚夕虽是玩笑话,但皇子之间,难免有些争斗:“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宫霄澈经此挫折,未必没有所成。若以后有皇位之争……”
“唔唔。”云岚夕还想再说,却被宫霄钰一把捂住了嘴。
“闭嘴,这些话也是你该说的,要是被父皇听见,你的小命难保。”
云岚夕挣扎几番,拨开了宫霄钰的手,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你这女人别的地方都不错,就是太喜欢自作聪明。”宫霄钰看她一眼,就大踏步向前走去。
“喂……”见宫霄钰扔下自己,云岚夕撇撇嘴,又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到了乾明宫,宫门口却跪了一个很是眼熟的人。云岚夕偏头一看,那身破袍子和凌乱的头发,不用猜也知道是宫霄澈,云岚夕忍不住唏嘘,这个皇子当得也太惨了,没人给他换身衣裳,还要被人扔到西州去,实在是可怜可叹。
“你在这里做什么。”崇德帝居高临下的瞥他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见崇德帝来了,宫霄澈以头碰地,深深磕了一个头:“儿臣不孝,特来向父皇请辞。”
崇德帝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叹了口气:“去了西州以后,不可再像在燕都中的样子,须勤恳读,操练武艺,宽待下属,爱护子民。你如今还未成亲,和云岚夕的婚事已解,去了西州,若有喜欢的,可以自结亲事。”
崇德帝在宫门外对他说这些,就是不打算让他进乾明宫里深谈了。
云岚
夕见宫霄澈眼圈通红,心中也有些不忍。
只见宫霄澈又朝崇德帝磕了一个头:“儿臣一定谨遵父皇的教诲,母妃受冤困在冷宫之中,还请父皇宽待母妃,还她清白。”
崇德帝点点头:“宫中的事你不必操心,去吧,换身衣袍,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宫霄澈再朝崇德帝磕了一个头,而后站起身来,决绝地转身离去。他身上原本的花花公子气息脱去,落寞的背影,仿佛昭示着另一个宫霄澈的重生。
进了乾明宫中,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赫连思就被带了进来。
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赫连思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她钗环尽褪,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青衣,看起来质朴得连个宫人也不如。
赫连思脸色苍白,未施脂粉的她依然美貌,不似平日的嚣张艳丽,反有一种清秀之气。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不过是个落魄而伤心的妇人。
看见崇德帝,赫连思跪了下来:“罪妾见过皇上。”
崇德帝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思忖片刻,似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朕已查出真凶是凤栖宫的大宫女茱萸,你既然没害皇后,朕可以免你冷宫之苦。可是朕有一事不解,还希望你如实告知。”
赫连思并未因崇德帝的这一句而掀起什么波澜,她的神情一样平静,眼神之中甚至没有一丝喜悦。慢慢地,她道:“皇上想知道什么?”
“你别院中的曼陀罗花,是为何而中?”
赫连思一怔,她的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手指紧紧拽着一片衣角。
“那是……故人之约。”
“故人,什么故人?是什么样的故人让你费尽心力在燕都种植曼陀罗花?朕已派人去查看过,那曼陀罗已经生长数年,不是一期之功。你偷种曼陀罗,到底在酝酿什么阴谋!”
崇德帝语气加快,心中的情绪也随着话语而泄漏。他手上紧紧攥着青瓷茶碗,因为情绪激动,那茶碗震颤起来,茶水溅到了梨花木桌上。
赫连思良久不语,似是不愿回答。崇德帝一时怒起,将茶碗狠狠摔到地上,掷在赫连思的面前。
茶水从破碎的茶碗里飞溅出来,落在了赫连思的裙子上,就想是点缀在裙子上的墨色梅花。
“为什么不回答朕?”
滚烫的茶水透过裙子渗进去,腿上染上丝丝痛意。赫连思皱紧眉头,一字一句道:“罪妾不能说……请皇上责罚罪妾,罪妾愿意在冷宫之中……度过余生。”
云岚夕实在没有想到,像赫连思这样的人,居然愿意放弃崇德帝的信任,愿意放弃荣华富贵,那冷宫那种人间地狱去,只为了保守曼陀罗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