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下来了。
新年过后的第三个月,正是桃花灼灼的时节。
这个年过得十分慌乱。舒氏原本想着女儿开了年才十四,定亲后留一两年嫁出去,有足够多的时间准备婚礼。
如此计划全乱了。
正月里,皇上的圣旨便下来,洛清王没有母妃,后宫里襄王的母妃冬嫔出面,大包大揽了这门操心事。许多人都说冬嫔开窍了,见洛清王娶了李国公府的千金,便着意拉拢。
不管如何,总算有人来操办这场皇家婚礼。
二月里,冬嫔命人将聘礼送到国公府,长长的队伍轰动了附近的百姓。看得出,这次冬嫔办得很用心,除了皇家内定的亲王妃聘礼数量,她自己还开了私,将积攒多年的宝贝拿出来不少。
皇后那边,汝阳王送去江家的聘礼自是不必说。
可冬嫔负责的这边,也不落后多少。
连襄王都颇为有些抱怨,母妃将这许多好东西给了四哥,以后自己娶媳妇儿可怎么办?不过他说归说,并没有真的恼。
李国公府忙坏了。
要清点聘礼入,又要打点女儿的嫁妆。这可是嫁入皇家,嫁妆上稍有差池,免不了被人笑话去,以后妯娌间如何抬起头?
又要裁衣,又要写请帖,准备筵席。虽有大房鼎力相助,到底时间仓促,二人皆雷得不行。
偏这时,舒氏有身孕了!
早起犯恶心,吃不下东西,就想酸的,请大夫来把脉。确是一个月身孕有余。
国公爷高兴坏了,他盼这天很久,没想到孩子突然就来
。国公府很久没有添过新生命了,老太君也十分高兴,怕她累着,命三房四房来帮忙筹备婚礼。
四房中规中矩,三房却趁机捞油水,府里更是乱成一团。
李瑁疆自听闻舒氏怀孕后,整个人便不爱在府里呆,整日里早出晚归的,似乎在竭力避开她们母女。国公爷几次提醒他,不要忘记这个家,李瑁疆答应着,回头还是我行我素。
李令渊命人悄悄打听,他与恭王是不是做什么小动作。恭王这些年中规中矩,可他是皇子,出身也不低,难保没有卧薪尝胆的可能。
国公爷怕他把儿子拉下水,毁掉国公府百年基业。
可查了几天,李瑁疆与恭王不过听琴品茶,谈论兵法诗。偶尔受邀去恭王府,也没有什
么异常举动,他想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孩子的婚事迫在眉睫,朝政上的事半点不能松懈,国公爷心里总觉得不太安宁,命人私底下盯着些儿子。当然这个盯是有分寸的,毕竟对方是亲王,无缘无故盯人家总落人话柄。
“娘,怎么又吐了。”一大早,宁君瑟就过来照顾自己娘。
开了春,马上就满三个月,舒氏还是吐得厉害。
刚刚喝的一碗蒸乳,转眼吐得干干净净,口里苦得厉害,脸色也不太好。宁君瑟和五儿将她扶上床:“大夫都说了,让您多躺躺,都是前儿累的。”
“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出嫁我这当娘的能不上心?”舒氏觉得自己怀孕的时机不对,偏赶上这个点,她挣扎着要起来看礼
单。
宁君瑟不许,五儿在旁劝解:“您若累出个好歹,怎么向国公爷交代?三小姐又如何安心出嫁呢?”
两下里正胶着,大房蒋氏捏着个烫金大请帖进来,小丫头忙不迭掀帘子:“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请坐。”五儿忙将未收拾完的痰盂都端了下去,一面吩咐外间上茶来,舒氏要坐起,却被她摁住:“你我之间,不必这些虚礼。”
“这些日子大嫂受累了。”舒氏道。
蒋氏瞄了眼五儿的背景,关切的语气道:“又吐了罢。你也是,自己是双身子的人,还这么操心,不为别的,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手背收心都是肉。”舒氏关注点在她的手上:“这又是哪家的帖子,让你巴巴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