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被浸在针尖之上,动一下都是密密麻麻地疼痛入骨,雪朦胧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眼前一阵恍惚。
耳边是嘈杂凌乱的怒骂声,她微微动了动手脚,身上忽地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居高临下地砸了下来,“终于醒了?”
“嘶……”雪朦胧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她咬了咬牙,拼命让自己清醒过来,眸中倒映着地牢里脏乱血腥的景象,而她自己此时遍体鳞伤,正身处地牢之中,面前一群狱卒正在拼命对她用刑。
有一道冷鞭抽了过来,雪朦胧艰难地伸手握住,手心火辣辣地疼,她却咬紧了牙关,额头豆点儿大的汗珠滴落下来,“你们……干什么?”
伺候穆臻言多年的管家一向对穆臻言恭敬顺从,平常连带着对雪朦胧算是客气,此时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狠狠踩上她握着鞭子的手,怒声道,“干什么?当然是惩治你这个杀人凶手!”
刘管家身后的狱卒,一个个怒目圆睁,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让雪朦胧心中惊讶不已:这些都是对穆臻言信服的人,待穆臻言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平日对她恭敬客气……
如今这般光景,又是为何?
雪朦胧手指如同被巨石碾过一般,她狠狠抽出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地面拖拽出一条狭窄的印记,看起来分外骇人。
“刘管家,还有……你们……”雪朦胧又气又怒,“你们怎么敢如此对本宫?”
平日里对她恭敬顺服的下人们听了这话,顿时更加来气,刘管家狠狠甩开鞭子,面上的皱纹被带地抖了抖,‘啪啪’地响声落在雪朦胧皮肉上,疼得她连惊呼声都梗住了。
紧接着,几个狱卒冷笑着将一盆盆盐水往她身上泼,火辣辣的疼痛从鞭子的伤口处层层蒸腾而起
。
“啊……”雪朦胧死死咬住唇,眸色血红一片,“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本宫?”
刘管家等人一边拼命折磨雪朦胧,一边怒声道,“你丧心病狂,竟敢毒害世子殿下!如今你已是人人得而诛之……”
刘管家忍着泪意,怒骂道,“哼!王爷大怒,着令将你这恶妇关进王府地牢,让我们好好看管,直到你交代罪行为止。”
众人轻慢的讽刺笑声和澎湃怒意比那火辣辣的伤口,还要让雪朦胧害怕疼痛!
“本宫没有……”雪朦胧趴在地上,宛如濒死的鱼儿,她脑海中铺天盖地地都是狱卒和刘管家憎恶仇恨的眼神和咒骂,心底点点滴滴地蔓延出惊恐惶然。
从众人愤恨的眼神中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自己,被抓入牢中之后的记忆也渐渐回笼:天池找到了小六和鬼手毒佬往来的信件证据,惹怒了镇北王,直接将她下了牢狱。
她本以为这只不过是杀鸡儆猴的警告之举,可没有想到,天池竟然乘人之危,直接对她用刑,用各种莫须有的证据栽赃陷害,想要落实于她毒害穆臻言的证据。
天池此人,善于谈笑间杀人于无形,她顽强抵抗,重刑之下就浑身疼痛、渐渐失去知觉……
雪朦胧记忆中,似乎看到天池变得模糊的笑脸,她心中仇怨万千,藏在那笑意背后的汹涌恶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身体疼得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雪朦胧忍着酷刑,艰难地问:“难道说世子已经死了?你们认定是本宫毒死的他?”
她艰难地喘了一口气,目光灼灼,“本宫是一朝公主,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证据不足之时竟然敢这般待本宫?”
隔着一扇窄窗,男人身影纤长,挺拔而立,宛若屹立沙漠百年不倒的白杨,身影笔直雄伟。
听到雪朦胧那气势汹汹的警
告,男人单薄的唇微微抿起,眸中风云变幻,深若幽潭的眸子渐渐打破了一片平静,如同海潮到来的前夕,平静地让人感觉到害怕。
这个时候还想要以权压人吗?
雪朦胧,害死了臻言,你便是江山之主,本王也不会放过你!
镇北王原本要踏入牢房的脚步顿住,堪堪停在门口,挡住了唯一一分光亮,让地牢陷入了昏沉的黑暗之中,只有微弱的灯光点了一角光明,烛火摇摇曳曳,仿佛下一刻就要陷入灭亡一般。
雪朦胧拼命往角落里缩,躲避着鞭打和酷刑,不断地重复那一句话:“本宫没有下毒。”
远远看来,颇有状若痴傻之态,过度的疼痛折磨,让她眸中也渐渐落了一片灰白的空洞之色。
狱卒围成了一个圈,将她堵在了肮脏血腥的角落里,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让雪朦胧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