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朦胧撩了一下发丝,语气波澜不惊,“军国大事我不懂太多,可我选择嫁入北地,父皇头一个便是反对的。只是我执意下嫁,想要圆一个年少的梦,父皇自然只能答应。只要我踏入这北地,便自然而然会是父皇的眼线,随时随地监视北地的一举一动。”
雪朦胧坦荡地吓人,她半真半假地坦诚所谓的真相,便是要模糊对方视线,让他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坦荡的自己。
镇北王在朝堂之上并非没有自己的眼线,当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怕是他早已了如指掌,所以对雪朦胧口中‘年少’的梦,他自然不置可否。
镇北王敛眉:雪朦胧说的没有错,只要她嫁入北地,不管愿意不愿意,她自然而然就是一枚朝堂放在北地的棋子。
他抬眸,利眸寒光毫无遮掩,“公主这么坦荡,就不怕本王动手除掉你吗?”
“父王不是一直打算这么做吗?”雪朦胧毫不在意道,“可我一直不解,若是镇北王府没有反心,又怎么会怕我一个皇朝公主时刻监视呢?若是父王你真的对朝廷忠心不二,我反而会成为安抚父皇的绝佳利器,我实在不懂,为何北地上下,一直将我视若仇敌?”
镇北王微微愣住:她这是在试探他吗?试探他对朝廷的忠心?
雪朦胧接着道,“就算是没有我,朝廷还会有别的探子,与其让这些探子不知真假的消息传到父皇耳中,不如将我这个明处的奸细放在眼底,只要父王你没有二心,自然行的端坐得正。”
镇北王对上她信誓旦旦的视线,沉默半晌,穆臻言不动声色地将人护在怀里,谨防对方再猝不及防地动手伤人。
见穆臻言自己连站都站不稳,还坚持守着自己,雪朦胧抿唇,反握住他大手,微微摇头,小脸贴在他胸口,注意
力却紧紧黏在镇北王身上。
此举,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她也是在孤注一掷!
镇北王沉默半晌,忽地哈哈大笑,“好,好一个十一公主!皇帝果然没有看错人,放你这个眼线在镇北王府,大抵是这么多年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雪朦胧听他莫名语气,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诡异的感觉:父皇和镇北王之间的恩怨,怕不仅仅是权力之争。
“父王,这一次我出事,背后其实是镇北王府和朝廷明争暗斗的结果。今日我坦诚说明,只希望父王以后遇事能够给我一个公平辩解的机会,也好过让有心人有可乘之机,乘机挑拨镇北王府和朝廷的关系。”
镇北王忽地收起笑意,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北地和朝廷的关系本不需要人挑拨,注定有朝一日……”
雪朦胧不禁浑身警惕,“难道父王真的如外界传言,生了反心?”
镇北王莫名其妙地睨了她一眼,好笑道,“若当真如此,你当如何?”
雪朦胧面色严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穆臻言垂眸看她,似乎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镇北王勾唇,笑声豪爽,“你这性格,倒是很像她。难怪……难怪皇帝会这么疼你,也算是没白疼!”
本以为会勃然大怒的人,却忽然豪爽大笑,雪朦胧一时摸不着头脑,穆臻言却是低低笑了一声,安抚她,“没事了。”
雪朦胧垂眸:看来这一招釜底抽薪,她算是铤而走险地用对了!
镇北王府,房。
穆臻言无声潜入,跪在殿中,低声道,“父王。”
“你鬼鬼祟祟地过来干什么?”镇北王敛眉,话虽然这么说,可面上却毫无惊讶神色,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
穆臻言拧眉,“父王,您昨日为何忽然对公主出手?”
穆臻言心里
存疑:他的父王有勇有谋,并非是没有主见之人,绝对不会被天池牵着鼻子走。雪朦胧的此次牢狱之灾,想必他也是默认的。也就是说,他是真心想要雪朦胧的命。
可饶是如此,按照镇北王冷静深沉的心思,绝对不可能真正地对雪朦胧提剑相向,还是当着他的面。
若是想取雪朦胧的性命,在镇北王府地牢里,于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臻言,你总不会真的没有察觉吧?公主对我镇北王府的恨意,太浓烈了。”镇北王放下卷,“虽然不知道这恨意从何而来,可她对于北地而言,确实是个威胁。”
穆臻言抿唇,微微摇头,“可父王,还是放过了她。”
镇北王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善,“我若是执意要杀她,你当如何?”
“父王!”穆臻言蹙眉,“我知道,您不会这么做的。所以,我想知道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