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邸幽静的床榻之上,李怀仁静卧,脸色苍白,四周弥漫着药香。个身着细腻绸缎的婢女轻盈穿梭,她们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主人服药。李怀仁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许敬宗亲笔的拜帖之上。
许敬宗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这封信会落到别人手中,他直言不讳地道出了对付林雨的艰难,那林雨,有圣上龙恩庇护,更有满朝武鼎力支持,其势如日中天,即便是天王老子亲临,亦难撼其分毫。接着为李怀仁指出了两条对付林雨的方法。
其一,乃是利用民间舆论,将林雨置于风口浪尖之上,迫使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得不顺应民意,亲自对林雨动手。在于无声处听惊雷,以民意为刃,无形中割裂林雨与皇权的纽带。
其二,则是更为隐秘而险峻的一招——设法离间林雨与朝廷之间的关系。这需得是细水长流之功,需从细微处着手,让皇帝对林雨的心思生出裂痕,乃至分崩离析。
李怀仁细细品味着信中之意,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他的目光再一次缓缓掠过许敬宗的字句,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浅笑,轻声嗤道:“这自以为是的机巧,难道我就想不出?我不过是小看了这林雨恶贼,哪想到他这么难对付。我倒是挺奇怪的,这许敬宗是什么人,尽然会对林雨的有这么大的恨意。”
此刻,他的亲信已将许敬宗之生平细细梳理,在李怀仁面前轻声道:“启禀殿下,许敬宗,字延族,籍贯杭州新城,其父许善心,昔日隋朝礼部之栋梁,声望显赫。许敬宗自幼才情出众,于隋大业年间便崭露头角,一举夺得秀才之名,后步入仕途,初为佐,其父罹难之后,家道中落,投身瓦岗军,于李密麾下担任记室之职,李密兵败,李世民闻其才名,特召入秦王府,拜为学士。时至今日,许敬宗在魏征麾下任职。”
李怀仁闻言皱起了眉头,呢喃道:“此事确是蹊跷万分,一位区区学士,何以与林雨那等江湖恶徒结下梁子?林雨纵是恶名昭彰,其实力与手段,又岂是稚嫩的学士所能轻易触及?需得深挖细查,揭开他背后的隐秘面纱,看看究竟是哪位高人暗中布局,此人方才是我们真正需留意结交的对象。”
李怀仁欠了欠身子,婢女急忙上前将他扶起,靠好了之后,他说道:“在坊间继续宣扬林雨恶名,皇帝都不敢动我,林雨却敢,民间不会没有声音的。”
然而李怀仁是真慢了一步,任云汐一直盯着李怀仁的动作,从一回到潞国公府,便将几个说的喊到府中,亲自将昨夜至今天发生的时候告诉了他们,编纂案,已经在各个茶楼开始说这事儿了。
任云汐假冒成侯海棠,丝毫不敢借用这个身份去调动侯君集的府兵,只是让江湖中那些听她话的三教九流暗中保护这些说人。
舆论的力量,她之前从未想过,还是看到在陇西之时,卢家和崔家借用舆论打压林雨时,才发现了这个手段,是真的厉害。
任云汐帮林雨打了一架,伤势未愈,却还在不遗余力的帮助林雨,此中缘由,越发耐人寻味,没有人知道任云汐心中在想什么。
而成玄英帮助林雨,就没有什么悬念了,他回长安之后,便化妆成一个江湖术士守在了李怀仁府邸门口,看看他在跟谁来往,结果,替许敬宗送信之人,被他盯上了……
银装素裹,林雨与陈人剑并肩穿梭于皑皑白雪之中,
卢家和崔家原本只想着摸黑林雨,却没有想到,他们一语成谶,陈人剑已经逐渐成为了林雨不可或缺的伙伴了,就像是可以在一起玩闹的玩伴。
至于老二他们,林雨多是以打造精锐特战队员的标准来锤炼,他们不仅追随者,更是思想上与林雨共鸣的战友。
而陈人剑和成玄英,总是能让林雨感到快乐。
因为气氛有些压抑,陈人剑不习惯林雨身上的杀气,便问道:“爵爷,你的伤势还疼不了?我老疼了,可惜醒来得晚了,要么也得抽李怀仁两个大逼斗,别让爷再瞅见他。”
林雨道:“爷也疼,娘的,内伤啊,以后少不了机会见面,李怀仁这孙子心机很深,肯定不会这么算了的,他不怕皇帝,皇帝也不敢轻易杀他,如果让他继续肆无忌惮下去,会出很大的乱子。”
“为啥?”
“很简单啊,你才皇帝为什么不敢杀他?因为他爹是李建成,李二杀兄弟,替代老子当皇帝,一口气把李建成灭门了,登上了九五之尊后,就应该抚慰民心,彰显自己的慈悲爱民,胸怀宽广,留下李怀仁一命,便是那昭告天下的活招牌,让万民看见,谁不说一句,李二非但英明神武,更兼慈悲为怀,以此赢得百姓赞誉,稳固其千秋基业。"
陈人剑闻言,眉头紧锁,道:"没听懂啊,和你有啥关系?"
“原来我咋没发现你这么笨呢?”林雨道:“我杀了他,你知道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吗?皇帝会很开心,终于有人杀了李怀仁,但是百姓们就会说了,皇帝那可是你的侄儿啊,你不是要好好对他吗?然后皇帝就会迫于舆论把我剁了,懂了吧?政治头脑这东西是保命符……你不当官,你不用懂。”
陈人剑这才恍然大悟,道:“懂了懂了。”
交谈间,他们的目光不经意间穿越了茫茫雪原,最终定格在远处一抹略显纷乱的足迹之上。林雨眼神一凛,迅速勒紧缰绳,让胯下的坐骑稳稳停下,他轻盈一跃,落在地面,解开束发的绳结,细心地以发梢轻拂过表面的浮雪,渐渐地,那些被雪半掩的足迹与斑驳的血迹显露无遗。
林雨的神情变得凝重而谨慎,他缓缓上前,每一步都踏得极为小心,生怕弄坏里这片雪地中藏着的任何一丝线索。“看来,那人行至此处,已经力竭了,是生是死,无从知晓,然后被人就走了。若我们能早到片刻,或许还能设下埋伏,等着他的同伙前来救援,顺藤摸瓜,弥勒教肯定便藏不住了。”
陈人剑直至确认林雨的身影不再于雪地上徘徊搜寻,才缓缓靠近,道:“继续找脚印呗?”
林雨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你瞧瞧这漫天飞舞后的静谧,白雪皑皑,妈的混沌未分。若是硬找得找到明年。这条线索,他妈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