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没有料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
首辅大臣谏言为蒙冤故去的大臣平反昭雪,夏家后人朝堂上陈冤,隆庆帝只思忖片刻,便下旨中枢阁草拟昭雪,昭告天下,此次昭雪获益者十数人,其后人皆被封赏。
直至傍晚时分,陆绎仍旧未归,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袁今夏一颗心七上八下,坐卧不宁,趁着昭儿和成儿睡下,走至府门外徘徊,不时向远处张望着。
半个时辰后,远远地看见陆绎和岑福的身影,袁今夏有些欣喜,“大人安然无恙”,这是她唯一的期盼。
袁今夏按捺住情绪,只是静静地站立,看着陆绎一点一点向自己走近。
陆绎站定身形,盯着袁今夏片刻,方缓缓开口唤道,“小小!”将袁今夏拥在怀中。
袁今夏听得陆绎唤她“小小”,便已知道结果,只趴在陆绎肩上,任泪水扑簌簌掉落。
岑福默默先进了府。
良久,袁今夏抬起头,看着陆绎,嘴角弯了弯,“大人,我们回家!”
陆绎伸手擦去袁今夏脸上的泪痕,“好!”
两人径直到了房。
陆绎拉着袁今夏的手,“今夏,你若想认祖归宗,亦或祭拜祖父和岳父岳母,便都由你,我陪你!”
袁今夏看着陆绎,良久没有说话。
“今夏,今夏?”
“大人,今夏不愿恢复夏姓,也不愿与夏家后人相认,”
陆绎柔声问道,“今夏,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大人,夏家除我以外,还有后人在世,如今已封官获赏,他自会恢复夏家宗庙,至于我,自从被娘收养,我便是袁今夏了,从此世上再无夏小小,”
“今夏心中有祖父,有爹娘,便好!大人愿意陪我,那便在今夜,大人陪我去西山祭拜一下吧,”
陆绎张嘴要说话,被袁今夏阻止了,“我嫁与大人,便已是陆家之人,除非大人不要我了。”
陆绎此刻已然明白,今夏此举是为了他,为了陆家,伸手将袁今夏揽进怀里,“今夏,我陆绎何德何能让你为我不顾一切,让你为我受尽委屈,”
“大人,您曾说过,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大人说这样的话不是与我见外了吗?我是您的妻子!”
陆绎将袁今夏紧紧拥在怀里。
“大人,大人,快松手,”
陆绎一惊,才知晓自己太过用力,忙问道,“今夏,你没事吧?”
袁今夏眉眼弯弯,“大人,没事!”
陆绎也牵了嘴角,眼神停在袁今夏的脸上,“今夏,我们去医馆,我们将这个消息亲自告知林姨。”
凌云医馆。
林菱刚刚送走最后一批病人,还没来得及关门,便看见陆绎和袁今夏一起下了车。
林菱向后瞧了瞧,轻轻说了句,“这个时候来,昭儿和成儿定不会带来,”说完也不理会二人,转身向内堂走去。
陆绎和袁今夏对视一眼,原本带着严肃的心情来的,被林菱一下子逗乐了。
到了内堂,云儿去端茶。林菱坐下,问了句,“昭儿和成儿明日正好满六个月,我和袁大姐给昭儿和成儿做了许多衣服,还买了些小玩意,正好你们来了,便带回去,”恰好云儿端茶送上来,林菱笑道,“只不过省了岑福跑一趟,有些人会有些失望罢了,”
云儿听得林菱如此说,知道是逗弄与她,便抿嘴笑着低了头出去了。
袁今夏看了看林菱,又看了看陆绎,陆绎微微点了点头。
林菱看着两人,甚觉奇怪,“怎么?你们俩这个时候来不是为了探望我,是有事?”
袁今夏站起来,走到林菱面前,“扑通”跪下了。
林菱倒是唬了一跳,忙伸手搀扶,“夏儿,你这是做什么?”
袁今夏不起,脸上已满是泪痕,“姨,我与陆绎前来,是有事要与姨禀报,先前一直瞒着姨,如今事成了,夏儿心愿已了,这也是姨多年来的心愿!”
林菱听得袁今夏如此说,心里便已明白几分,声音颤抖着,“夏儿,可是为夏家昭雪了?”
袁今夏使劲点点头。
林菱一时悲从中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姨,”袁今夏扑进林菱怀里,放声大哭。
两人搂抱着,哭了半晌方才停止。
陆绎立在一旁,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夏儿,如今夏家陈冤得以昭雪,林家自也是免了牵连之罪,20年了,整整20年了,”
“姨,”袁今夏再一次跪下,“这二十年姨受苦了,夏儿替夏家请求姨的原谅!”
林菱扶起袁今夏,“夏儿,你这个傻孩子,这跟你有何关系,跟夏家又有何关系?夏家获罪,是奸臣陷害,林家连带获罪,那是因为你娘亲我的姐姐嫁了夏家,以后莫再怪责自己,姨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只要你好好的,姨怎样都甘心!”
袁今夏抱着林菱,低声啜泣着,久久不愿意放开。
林菱见一时劝不住,便向陆绎使了眼色。
陆绎见状,也怕袁今夏过于悲伤,忙说道,“今夏,还有一重要事,要与林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