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毒三姑又来了,她带着第二缸毒药来的,我依稀记得,那似乎是叫“绝命散”。我们这群人还是一人一个小碗,各自承受各自的痛苦,这一次依然是三天。
这一次的毒药似乎要猛烈些,我能感觉到心脏传出的剧烈的不适,我能感觉跳动的心脏几次都差点停止,最后我吐出一口黄水,只能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衫。
师父舟舟铃铛,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守护着我啊,我还要留一条命去见师兄呢,我得去见他,你们可要看着我啊。
我已经很痛苦了,那个男孩子却承受着比我更痛苦的痛苦,我看着他不停的呕吐,甚至将咽下去的毒药都吐了出来,整个人摊到在地上,衣服上沾满了泥土。
应当说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个男孩子又活了下来。其实若是他死了就不用承受这样的伤痛了,可是他似乎距离拯救自己的娘又近了一步。
男娃子很用力的活在这里,他跟我约好,若是我能成为天毒圣女他一定会成为天毒圣子的,因为他一定要救他的娘亲。
有人说过,当你有所执念的时候,便是你最强的时候,我想他便是如此。
三天又三天三天又三天,甚至我都已经麻木了,很多毒药我吃着身体已经不会有所反应了。
在这地底,我们始终见不到阳光的地方。那天那个男娃子笑着叫我“你看,你看!”我不知道那个男娃子在干什么,待在那堆尸体的旁边,我问道“怎么了?”走过去的时候却是一怔。
那些尸体的身边,开着一朵雪白的花朵。花朵就这么在尸体的身边,我不知道在这种没有阳光的地底下为什么还会有花朵?就算是有,我也宁愿相信是血色的,吃掉他们鲜血长出的花朵,可是是白色的。
纯白的花朵在尸体的身边摇曳。
我想,这朵花的颜色,一定是像这些人的灵魂一般温柔雪白一尘不染。它的存在便是救赎,而我始终认为那朵花也拯救了我。
我看着男娃子的脸,枯瘦惨白比起最初的时候差距真的太大了。
我以为那个男娃子会活下来,就像我们约好的那样,我若是成为圣女他便会成为圣子。最后他却还是和那群人一样成为了一堆烂肉。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他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两次,他就可以拯救他的娘了,可是他最后还是死去了。
毒发身亡,我甚至连问出“你后悔吗?”的机会都没有,在剧毒的洗礼下,他就这样离开了。那段时间我不住的会想,那他的娘亲呢?他的娘亲怎么办呢?
他的娘亲知道这些以后,怎么办呢?
三天又三天,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人。最初的时候,我吃到那些毒药身体会不住的疼痛,可是从我吃下毒药以后,身体再也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开始,我变成了伪毒体。
为了应征我是否成为了伪毒体,他们给我吃了很多见血封喉的毒药,见到我真的成了伪毒体才放下心来。
我离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在这个潮湿的地方,百多个人终究只走出了我一个。天毒教因为能有一个人走出来而感到快乐,而我则是因为看见这么多人一个一个经受着死亡的洗礼而感觉可怕。
我记得那个男娃子,就算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还是记得,记得那个男娃子为了自己所爱之人所承受的伤痛。可惜他最后也没有见到自己珍视的人好起来。
离开是一瞬间的事,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好像“嗡”的炸了一下,想起来我在里面的点点滴滴,想起了最初见到那个男娃子的样子,想起了这么多人死亡,向走马灯似的从我眼前划过。最后却定格在那一朵纯白的花朵上。
那朵纯白的花朵,一定会保护着这些干净又温柔的灵魂吧?那朵曾经救赎我的花,让我感觉生命依然存在的花朵,这里这么多人,有所执念的所有人,都拜托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他们啊。
那些人啊,一个一个都曾经鲜活的存在于我生命中的人啊。虽然很多人只是点头之交,一面之缘,也是真切的活在世上的人啊。我不太信灵魂这种东西,可是这时候我想相信,我想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时隔这么久,我再次见到了教主。教主见着我并不意外,冷淡的说“我便知道这么多人,只有你最有希望活下来。只有你,你对毒素的抗性很强,对自己珍视的人,有着与他们不同的执念。”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你本身就属于这里,你原本就属于这里,你的身上有和我们一样的气息。”
也许教主说得是对的,我可能本就属于天毒教。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无论我是怎样的人,我至始至终我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除了师兄活过来,我什么都不想要。
伪毒体不是毒体,比起毒体来最大的痛苦便是,日日夜夜我都会感觉到,感觉到痛苦。我的确拥有了百毒不侵的能力,甚至我的血液都沾满了剧毒,无人敢碰。
可是我却日日夜夜都经受着毒素的洗礼,日日夜夜都活在痛苦之中,这便是伪毒体所要付出的代价。
不过,为了师兄,对我而言都是值得的。
我被教主带去见了师兄,时隔多日,我终于见到了师兄,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我看着师兄静静的躺在床上,有些微弱的呼吸,只是这轻微的呼吸声已经让我宽慰很多了,只要师兄还没有离开,一切都是有希望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师兄还活着,一切都好。
教主告诉我“这普天之下能救你师兄的除了《无双功》便只有顽石。我所能做的不过是替你维系你师兄的生命罢了。”
“不过你从现在开始,你便成了天毒教的圣女,你在天毒教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当然也有权让他们去调查《无双功》与顽石的下落。”
“《无双功》的拥有着已经长眠于地下,那你便尽你所能去寻找顽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