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扶墙站起来,准备离开,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不舍又不甘。我吸了吸鼻子,吐出三个字:“来补习。”
“我没空,你回去吧。”
他开门进去了,但门并没有关紧,留了一道缝,像是给我留了一次机会。
我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决定与他当面断情。
断情?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对我有情吗?
我冷得牙齿打颤,瑟瑟发抖地站在向容面前,强忍着泪水,说:“向容,是不是补习提前结束了?一句话,我童欣欣不会再纠缠你。”
他滚动着喉结,默不回答,转身走进卧室,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白衬衫,直接扔在我脸上。
“去冲澡!”
看来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人性尚存。
我吸了吸鼻子,把双肩包丢在地上,拿着白衬衫进了浴室。
在滚烫的热水下,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在流。
童国军的老娘重男轻女,对我这个哇哇来世的女娃,第一句话就是:
命不好,爱哭。
那个会算命的奶奶,对我左眼角下的一点黑痣释为:泪痣。
她当着产后大出血,身体虚弱的田晓丽,说:你的女儿命中注定情感坎坷,四处飘零。
田晓丽把童国军老娘从乡下带来的一筐土鸡蛋砸得稀巴烂,怒气冲冲地让她滚出去。
之后,那个头戴方巾的老太婆再也没有来过我们家。
童国军老娘的话像是对我下了诅咒一样,田晓丽在月子里夜夜不得安宁,轮流和童国军分两班倒。
那时的我,只有在大人臂弯里才能安稳,一放下就哭闹不止。
自此以后,我和田晓丽过上了美国时间。白天雷打不动,夜里死活不睡。
好在我遗传了田晓丽的开朗性格,笑容多过哭。
没想到,十六岁才是揭开一点泪痣的封印。我的眼泪像开了闸一样,流淌个不停。
从浴室出来,我套着一件衣不裹身的大衬衫,把淋湿后的衣裤挂在阳台走廊上。
冲过热水后,我仍然感觉浑身冰凉,发寒发冷。
当我看到客厅餐桌上,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感冒冲剂,和一个吹风机时,发寒的身体一刹间变得格外温暖。
我承认,我一点也经不起向容对我的关怀。
对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这么没骨气,就是这么没脾气。
吹干头发,我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向容的大床。
向容戴着耳机坐在桌前,专心致志的阅读。
既然他没空给我补习,那就各自安静,互不打扰。
我拖着满身的疲惫,钻进被窝,躺在有向容气味的枕头上。
在操场跑了整整十圈,若不是有皮包着骨头,估计我早就散架了。
以向容对我的态度,恐怕不会再有机会补习了。我先躺一会儿,等向颖下晚自习,借衣服就走。
精疲力竭的我,一闭眼睛就做梦。在梦里,我拼命地跑,怎么也追不上向容
在我睡得热热乎乎的时候,梦里的人和现实一样无情,无情地掀开了被子。
一阵冷风扑来,我下意识地卷成了一只皮皮虾。
“童欣欣,我有洁癖。”
向容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我能听出他有情绪,一种不高兴的情绪。
他有洁癖,不让我睡他的床。
十来度的天气,只给我一件衬衫,我不躺进被窝里,难道干晾着吗?
我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继续拿空气当被子。
没过一会儿,我感觉身子软和和的。
不知不觉,我又在梦里追着那个无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