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水衿一连同封玄慎赌气了好几日。
他又羞恼又委屈,明明话本里也是这般写的,女子一脱掉外袍露出肚兜,男人便发了疯般扑上来,第二日两人便卿卿我我,算是在一起了。
怎么到他这就不一样了?
封水衿心里闷着气,封玄慎与他说什么也总不搭理,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这回,封玄慎竟也不哄他,由着他闹脾气,封水衿在这样的冷待中——在他眼里,封玄慎不哄他已经是头等大罪了——委屈与愤懑积累得愈发重。
他整日都闷闷不乐的,耷拉着个脸,谁都能瞧出他不高兴。不过司空谨倒是开心了,每次经过都要嘲笑他像个矮苦瓜,封水衿一跳起来要与他掐架,他便往裘刃身后一躲,飞快跑走了。
坐在这观擂场,封水衿也无聊的很,偏偏他又每日都要来,来了瞧见了封玄慎,又刻意扭过头不理,生生将自己别扭成了麻花。
“水矜。”
远远的,一个墨绿色身影大步走来。
封水衿一愣,竟是卧苍谷那少宗主,覃羡。两人已经许久没见了,上一次见面似乎还是……两年前?封水衿也记不清了,他从来怠于记这些小事,能对覃羡印象深些,也不过是因为这人从小便爱跟在他屁股后头跑,让他往东话音未落便撒腿去干了,仿佛替封水衿跑腿是什么特别高兴的事。
后来,两人的逐渐疏远,则是因为……覃羡向封玄慎提亲了,想要迎娶封水衿。
封水衿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惊得一口茶喷了出来。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小弟”会有这种心思,想去瞧瞧热闹,刚起身,便被封玄慎的眼神吓退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封水衿差点忘了,兄长古板严厉,今日覃羡提亲,再联系起两人过往常常玩耍的日子,莫不是以为他们早已私定终身了罢?
于是封水衿连忙解释,撒娇卖乖了许久,封玄慎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只不过,之后封水衿便再也不被允许去卧苍谷,也没见着覃羡来过七星泽,久而久之,他也渐渐淡忘了这个人。
久别重逢,覃羡长高了不少,穿着卧苍谷标志性的墨绿纱衣,五官也长开了,还真算得上是一位俊美少年,与小时候那个流着鼻涕跟在他后头说“水矜说的对!水矜真聪明!”的捧哏肉包子大不相同了。
“水矜……好久不见。”覃羡的目光紧紧盯着封水衿的脸庞,像是要将他这么多年的变化一一记下,覆盖早已陈旧的回忆图景。
“好久不见,”封水衿随口道,“前几日怎都未瞧见你?今日刚来金陵吗?”
覃羡愣了愣,语气有点迟疑:“……我闭关了一月有余,前日方突破了境界。闭关前,我传予你的灵笺中提过此事。”
封水衿疑惑:“灵笺?什么灵笺?”
“就是我每月与你通讯的信笺啊,”覃羡说完,近乎羞涩地低下头,“水矜,你虽从未回复过我,但我晓得,每封灵笺你都是看了的,我的心意……你也都是知晓的。”
他那娇羞的样子,封水衿看着一阵退缩,道:“你在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什么灵笺,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覃羡急了,“每封灵笺上我都写着你的名字,两年前,我询问过封宗主,可否与你通讯,封宗主同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同意了?”一提到封玄慎,封水衿便没好气,“他怎么同意的?”
“封宗主没有摇头。”
“……”
覃羡无辜地看着封水衿,接着被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两年前,封玄慎来到卧苍谷商讨事宜,预备回程前,覃羡寻到他,请求能否让自己与封水衿通讯,封玄慎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封玄慎素来淡漠不露声色,覃羡没见他否决,竟以为是同意了。
“你是不是傻?”封水衿忍不住嫌弃道,“先前你提亲就被我阿兄拒了,他怎可能还允许你跟我通讯?”
“为何不可能?我、我只是想与你聊聊天。”
“阿兄自然也是不会同意的,因为——”
封水衿说到一半,自己愣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什么?
虽说他与封玄慎一同长大,从小他的一切都是由兄长操办,可他为何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封玄慎不会允许他跟对他有别样心思的男人相处?
正常兄弟,见到自己的弟弟能遇到一个可以相许终身的人,即便不是欣慰,大抵也不会阻拦吧?
可封水衿就是认为,依封玄慎的性子,绝不会同意他接覃羡的灵笺的。这种想法细细一琢磨,又总有些地方说不上来的奇怪。
“水矜,封宗主是不是将你看得太严了些。”
覃羡一语中的,点破了封水衿心中的疑惑。
好像真是如此。他恍然大悟,古板的兄长,把他守得严严实实,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管控下,他竟也完全习惯了,甚至以为是理所当然,发现不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封水衿想着想着又要生气,封玄慎竟将他的心机用到自己身上、还偷看覃羡的灵笺,这便算了——
现在居然还敢不哄他,他怎么敢不哄他!简直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