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轩怕死?不是,他不是怕自己战死,但却怕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的部下,最终却连一个都带不回去。
可楚天并没有回答,只是扭过头,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那里有一滩鲜血,有一个颤抖中,拼命挣扎想要站起的身影。
这一幕很古怪,整个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天的身上,而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看向了……我。
呼呼的喘息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妖力已经丝毫不剩了,身上的伤势重到……羽翼断了,尾脊也被切断了近半,散落在身后,就像被拔掉了一半羽毛的孔雀般可笑。
胸骨,臂骨,腿骨,似乎全都断了,浑身的肌肉也被轰得寸寸裂开,我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但就是……很想再站起来。
脑子里嗡嗡一片,让我根本听不清周围的声音,眼前是深红色夹杂着灰暗,我什么都看不到,感觉不到,仿佛已经和整个世界隔绝了,只是独自跪坐在血泊中,挣扎着,努力着……
月华看到了我,高傲也看到了,眼泪夺眶而出,他们想奔过来扶我一把,却突然被一个身影拦住了,那十片伸展开来的羽翼。
“爸爸!”汪娜早就哭疯了,踉跄着往这边疯跑,却被一双手猛地拽了回去。
“放开我,坏东西,我要去找爸爸!”女孩嘶吼着,挣扎着,甚至不顾死活的想要用蛇尾朝后轰击,可那双手却突然抱住了她。
“真可怜,这么小就变成了尸妖,和我……一样呢。”
“很痛苦对吗?没有亲人了,一切的依靠都失去了,这么小,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是你爸爸吗?是他在保护你吗?真好,但……我没有呢。”
“只是一个人孤独的痛苦的活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去哪里,”
许是那语气太过哀伤,让汪娜本能的放下了蛇尾,扭过头看着那张消瘦的脸庞,那渐渐朦胧的双眼。
“你也和我一样么?很小就变成这样了么?你也失去亲人了么?”女孩皱着小脸道,她并不清楚身后这人究竟是谁,只是甜甜一笑道:“不过不用怕,汪娜会让爸爸也保护你的。”
这句话很可笑,一个是世间最强的皇者,一个是却连站起来都无比艰难的渣渣,谁保护谁?可楚天却莞尔道:“是么?真好,那就谢谢你了。”
“但……他愿意保护我吗?不如我们一起去问问他好不?”楚天笑道,突然把女孩抱起,缓步朝我走来。
我已经看不见他们了,却听到了汪娜那句模糊不清的呼喊,我想回答她,让她别怕,爸爸在这!
但那颤抖的嘴唇,那微弱的声音,却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我竭尽全力的站了起来,虽然佝偻着腰,虽然根本迈不动步伐,虽然浑身都因为剧痛而抽搐着……直到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站起来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
苦笑摇头,是啊,我能做什么?我带着无比坚定的决心踏入战场,我喝下了帝天的鲜血,发誓要多救一些人,要阻止这一切的,可我却……什么都没做到。
我扬起脸,却看不见天空,我的双脚在颤抖,却根本抓不住大地,踉跄着,我竭尽全力的发出了一声嘶吼,声音却微弱的仿佛蚊子哼哼。
“晨雨城……在哪……”
声音在嗤笑:“你找他做什么?”
“我想……想阻止他!”
“就凭你?他可是八鳞亚皇级,像你这样的渣渣,甚至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凭什么阻止他?真是可笑!”那声音鄙夷道。
“是啊,我也觉得很可笑,我这么弱,这么渣,但我就是不甘心……!”
“那些友情,那些同生共死的誓言,不是让他拿来引发仇恨,引发战争的……”
“变成尸妖本就够可怜了,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伙伴,甚至失去了做人的权力……不该再被他当作棋子,当作称王的工具了……”
“我太弱了,我知道的……我被人强行改造成了双属性,再没有潜力进阶了,我懂,我就是个渣……”
“但我就是不甘心啊,就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死,那些朋友,那些无辜的人……”
我痛苦的嘶吼着,血水混着眼泪,早已打湿了面庞。
“我就是想站起来……再多做点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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