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林夫人并未仔细追问,只是将图样拿给了宋妈妈,吩咐了绣坊抓紧时间完成请柬绢帕的绣制,同时将手头的册子递给了林福宁,柔声道,“宁儿,这是赏春会那日我们要宴请的客人,你仔细看看,好好的安排一下坐席,明日你从大凤山回来,我们就去春园布置,所以,明日你要给我一个坐席的安置单子。”
林福宁一听,乖巧的应了一声,心头却是有些发愁,他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娃子怎么知道如何安排坐席?
虽然隐隐能够猜到娘亲的意图是欲培养他,且借助这一次的赏春会,让他被众人所认知,但……温柔美丽大方的娘亲哎,您的儿子只有八岁!八岁!八岁!
回到雪竹园,林福宁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随手将名册抛到了一边的桌上,就扑到了榻上唉声叹气了起来。
半夏青果对视一眼,走了过去,青果好奇问道,“公子,您怎么了?”
林福宁闷闷的摇头,“没事,别管我。”
半夏一听,看了眼桌上的名册,上前低声问道,“公子,可需要小的帮忙?”
林福宁有气无力的挥手,“不用了,半夏,青果,你们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半夏和青果对视一眼,只好恭敬做礼退下。
待半夏青果退下,林福宁盘腿坐起身,心头有些烦躁,花娃子的麻烦事情很多,他早就有心里准备,他也知道,娘亲弄这么一个赏春会,而且还是在春园,这是为了他!
——但是……
林福宁深吸一口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世界这么美好,你却这么暴躁,不好,不好……
反复的念叨了好几次,林福宁才算是平静了下来,平静了,林福宁跳下榻,走到桌边,拿起册子,转身走回榻上,扬了扬手里的册子,林福宁眯眼一笑,上辈子他从福利院一路艰辛的爬到了初中,爬到了高中,爬到了大学,爬到了社会,他用自己的双手,用自己的努力,用他从来都没有丢弃过的本心,哪怕世界很灰暗,社会不公平,捧高踩低,世态炎凉,他都为自己挣了一个立身之地!哪怕最后查出他身患绝症,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一处蜗居后!有了一处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一个正在等待建设的家后!——他都没有自暴自弃怨天尤人!
——因为他是林福宁!
是的!所以,他不会就这么的输给了这个世界的该死的花娃子制度!
——所以,他才不会因为这个什么赏春会的事情就让自己沮丧!哼!
大不了……明天去问小师侄好了!
林福宁搔搔头,翻开名册,盯着名册看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啪!林福宁合上名册,转身走向床,还是睡觉吧,明天问小师侄和大师兄好了!
——只有名字和住址的名册,叫他怎么安排坐席?!
娘亲,您真的不是在耍我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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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个适合捧着杯茶坐在吊床上看风景的日子啊。
林福宁捧着杯茶,眯起眼睛,咧开嘴一笑,低头砸吧了一下嘴,伸手抓来一颗据说从安谧谷的断崖那里采摘来的梅果子,放进嘴里咀嚼咀嚼,吞咽,哇哦,真是够甜的!
嗯,再来一颗!林福宁小胖爪子刚想伸向盘子里的梅果子,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抓住,紧接着,很是无奈的声音响起,“小师叔,你不能再吃了。”
林福宁挑眉看向齐明远,理直气壮,“我才吃了五颗!”
手里捏着名册的齐明远在桌子边坐下,看向林福宁,笑了笑,虽然笑容很温和,但却是不容置疑,“老师说,你的体质偏虚,这等东西不可多吃。”顿了顿,齐明远又轻声道,“小师叔,你跟随大和尚学医,你该是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林福宁轻咳了一声,有些讪然,他当然知道,只是……这阵子他的身体已经有所改善了,这个梅果子他多吃一颗也是可以的吧?
但齐明远却是已经示意一旁垂眉顺眼的云墨端走了梅果子。
林福宁哀怨了,眨巴着可怜兮兮的眼睛瞅着齐明远。
齐明远故作不知,摊开名册,对林福宁说道,“小师叔,今日老师不在,这名册之事,我知道一些,不如我跟你解说一番,待晚上小师叔回去后,就再自己拟定坐席单子如何?”顿了顿,齐明远又安抚道,“小师叔年龄尚小,就算坐席单子安置不当,夫人也不会责怪你的。”
“那不行。”林福宁想也不想的就说道。
齐明远不解,看向林福宁,“为何?”
“因为我是林福宁,林家的花娃子!”林福宁认真的说道,身为百年世家的林家人,怎么能不优秀?身为被林家人加倍爱护疼惜的幺儿,他怎么能不优秀?身为被爹娘兄长姐姐疼爱维护保护的花娃子,他怎么可以不优秀?
齐明远沉默的注视着林福宁许久,才低声道,“我明白了。那,小师叔,你须得认真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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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魏成正在林家堂屋里用茶,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桌上的盘子里的请柬绢帕。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请柬,用绢帕绣制而成,上头用黑色墨笔写着请柬的内容,最后的落款是一个闺徽和一个花徽。
闺徽是林家姑娘的闺徽,他一眼就看出,毕竟那玄微花的标识太清晰了,而花徽,是自家小师弟,一个木鱼,还有木鱼下头的四片叶子的弯曲树枝,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