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中午的时候,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想不到温时彦的目的地居然是的闻人后花园,这是新墓园,人还不是很多,温时彦拎着保温罐和蛋糕七绕八绕,最终在一座新坟面前停了下来。
新坟很干净,看得出经常有人来打扫,坟前还有近期放上来的小花盆,盆里放着彩色的小花,不名贵,但是很灿烂活力。这个天气能够搞到如此新鲜的小花,看得出来还是经常来换的样子,应该是很爱坟里的人。
然而让郝佳佳震惊的是,坟的主人是个少年人。
还是个阳光灿烂长得很好看的少年,一脸的英气勃勃,让你一眼就顿时心生好感,如果再联想到此地是何地,不论认识不认识他,都会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怜惜之情,惋惜之感。好可惜啊,这么好看的少年,这么朝气蓬勃的少年,为什么会这么早就去了。
最奇怪的,郝佳佳看到他,竟然有一股熟悉之感。像是很久以前曾经见过。
“温老师,他是?”郝佳佳有些迟疑的看向温时彦。
温时彦默默看着碑石上的照片,慢慢蹲了下来,放下手里的汤和蛋糕,伸出手,缓缓地去擦拭着碑石上的照片,一遍一遍的,看得郝佳佳心里一阵难过。
“他是我的弟弟,温时俊。”温时彦面上很平静,他擦拭完了照片,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金色的颜料,用小毛笔蘸着,一点点勾勒着温时俊的名字。
虽然温时彦的表情没有任何悲伤,但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悲伤,却让人看得难过。
“里面是他的衣冠冢,到现在家里还没有找到他。”温时彦温柔的看着照片,将坟墓上金色的字描得亮晶晶的。
“有时候我在想,他是不是还活在我们不知道的某个地方,突然有一天跳出来喊我一声哥。”温时彦放下毛笔,手抚摸在坟墓上。
郝佳佳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看着坟墓上的照片,她真的觉得自己跟这个小少年似乎见过。
“啊,说不定他真的还活着那?”郝佳佳安抚温时彦。
温时彦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歪着头看着墓碑上的少年,他笑了笑,将蛋糕盒子打开,点上了蜡烛。然后他侧脸对郝佳佳示意:“可以唱了!”
哦还真是找她来唱生日歌的!
“哦哦哦,生日歌,来来来,我们一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郝佳佳在来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急转而下,会是这么个情形,早知道就不要这么认真的打扮了,小男生嘛。
唱完歌,一阵风,似无意也似有意的吹起来螺旋形的风儿,绕着点着的蜡烛,转了好几圈,而后一阵更猛烈的风将蜡烛吹灭了。
温时彦却笑了,有些感慨的拍了拍墓:“都是你喜欢的,喜欢就多吃点。”
他把排骨炖藕汤用小碗儿盛好,慢慢的放在了碑前。
“以前呢,他求着我给他做排骨莲藕汤,现在我求着他能来喝一口。”温时彦自言自语,似乎也不是同郝佳佳说话。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坟墓上,温时彦伸手摸了又摸墓碑,而后抬头看向照片:“有空来看你,记得吃生日蛋糕。”
他站起来,郝佳佳跟在他后面,看他面色沉静,似乎也不像多伤心的样子,她想了想,正要提议接下来回去,找一处地方,替弟弟好好开个生日宴什么的哄哄温时彦,温时彦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郝佳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知道何时,一对老夫妻站在离温时俊坟碑不远的地方,有些意外的呆呆地看着温时彦。
“爸……妈,你们也来了。”温时彦打破了沉默。
温时彦的爸爸有些激动的点点头:“哎,早晨给小俊烧了菜就过来了,你妈妈还说叫上你一起,又怕你事情忙……”
“阿彦你也来啦,最近还好么?”温母客客气气的,带着笑容朝着温时彦打招呼,她这个笑容似乎不带任何情绪,纯粹就是肌肉堆砌。
哦,温老师的假笑原来是遗传自家族。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人的气氛有些奇怪,带着点陌生的疏离感,但是你要说疏离,温时彦的爸爸又很激动开心的样子。
“温爸爸温妈妈好!”郝佳佳勇敢的打破了僵局。
温父其实早就发现了在温时彦后面探头探脑的郝佳佳,此时见她主动打招呼,有些开心的招招手:“哎,你好你好,是小彦的女……性朋友?”他似乎生怕温时彦随时离开,又开心又小心翼翼的。
温时彦也笑了,这次倒是真心实意的笑容:“是个活泼的小朋友,带来给小俊认识的,给他唱生日歌的。”
“好好好,热闹点好。”温父顺着话笑了。
在场所有人的气氛一下子就活络了。就连温母的表情都鲜活起来,她眼神似乎有些愤愤且不甘心的看了又看郝佳佳。
“你别生气,时彦,你妈妈她不是故意这样的。”温父压低声音为难的劝着温时彦,每每温时彦要上前帮忙摆放,温母就会看似无意的用身体挡住了东西。
温时彦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把空间让给了温父温母。
郝佳佳手脚利落的开始帮温父温母放置吃的喝的,他们甚至还带了纸衣纸包一套名牌的行头,温时彦的话更少了,默默跟在后面不声不吭的,反而郝佳佳看出温时彦情绪一下子更加低落,帮忙递着各种东西,忙的比温时彦还像一家人。
离开陵园的时候,温时彦走在后面,郝佳佳悄悄伸手拉了拉温时彦的袖子。
“温老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有清凉油,你用一点?”
温时彦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面:“晚上回去跟你说,你要跟我回去么?如果不想去,我待会儿给你叫辆的士,你可以先回去。”
“反正请了假了,跟你回去蹭吃蹭喝!”郝佳佳一副讲义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看出温时彦略微有些压抑又紧张的情绪。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回自己的父母家,温老师非但不是放松还是紧张压抑的。
上了汽车后,郝佳佳才发现,上车的只有温父。车停在陵园外面,却迟迟不开,三人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温母上车。
温父打开车门,将车门轻轻合上,拨了手机,似乎在跟温母说些什么,表情从焦急到最终的无奈,他似乎并没有劝服对方,只能挂上手机,进了车后,有些无奈的对着面色平静的温时彦道歉:“时彦,不用等了,开车吧,你妈她坐公交车回去了。”
似乎怕温时彦误会什么,他又解释:“她中途要买点东西,自己坐公车比较方便。”
温时彦点点头,打转了方向盘,一路上气氛压抑又令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破局。
郝佳佳想了又想,把自己喜欢的脱口秀打开来听,脱口秀的笑梗不断,郝佳佳一边哈哈还要问温时彦:“温老师,好不好笑,像是有大病这个人。”
温父终于也被笑得爽朗的郝佳佳给打动,也跟着一路哈哈哈笑了起来,
温时彦不想说话,郝佳佳就追着问:“温老师,你再不笑就不礼貌了啊!你看,伯父都在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