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几年没有生过病的温时彦,在元旦快要到来的前夕,病倒了。
说不上是因为连续两天不睡觉熬夜做资料的原因,还是因为心里压抑着太多的情绪,无从宣泄造成的。
他有个不好的习惯,每次有想不透的事情或者波动情绪的事情,就会夜以继日的连续加班,将工作的事情塞满整个日程,让自己没有时间去瞎想,以往都很有效,然而这次却神奇的失效了,往往工作不了多久,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走神,想起那一日郝佳佳在舞台灯下泫然欲泣的眼,嘶声力竭的表白,和近乎于嚎哭的声音。
他会强制自己回到工作中来,如此以往,他这两天,精神状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疲惫。
他还是没有搬家,想来想去,还是打算等郝佳佳冷静冷静再说。他总觉得搬了家,离开了两个人都熟悉的环境,就像是把所有共同拥有的情绪全都斩断了。
没有了郝佳佳雄鹰般呼啸式打呼声,他反而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心中烦躁的很,又起来喝了一杯咖啡,把白天要做的东西拿出来,仅仅只披了一件不算厚的毛绒家居服坐在阳台工作至凌晨,累到极致,这才头重脚轻的昏沉沉倒下睡去。
早晨起来的时候,他的温度已经到达38°了,他想了想今天的工作安排,选择了无视,今天要去开个重要的会议,所有的资料整个项目小组的人,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他不想耽误大家,也不想留在空荡荡的家里。
然而温度节节攀升,开会的时候,他甚至能够感觉到热气从嘴里呼出来的灼热之感,为了保持清醒,会议中间,他去同服务员要了点冰块含在嘴里。
灼热的气息,昏沉沉的头,浑身一阵热一阵冷,含下冰块后,整个人忍不住为之一哆嗦,温时彦咳嗽着扶在会议室外面的栏杆前。
“时彦,你还好么?”
温时彦把要冲出嘴的咳嗽硬生生克制了下去,回头露出个淡淡的笑容,点头示意:“呛着了,没事。”
这是芮珊珊被他拒绝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两人都顶着黑黑的眼圈,体系内的晚会闹剧芮珊珊也听说了。
她看过温时彦同郝佳佳相视的眼神,原以为两人只是缺一根戳破窗纸的指头而已,然而让她惊诧的是,温时彦居然连郝佳佳都拒绝了。
她突然又觉得众生平等,她又有机会了。
于是,再次见到温时彦的时候,她心中的那团火又起了。
“时彦,我,听说了。”芮珊珊还是忍不住提起来郝佳佳的事情。
温时彦口含着冰块,凉凉的已经化开,让他忽冷忽热的身体,彻底寒冷下来,此时听到芮珊珊提到了郝珊珊,不禁打了个哆嗦。
然而他还是面无表情的遮盖了过去。
“时彦,我原来以为你喜欢的是郝佳佳,但是你也拒绝了她,那是不是说明,你的心底,没有我,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芮珊珊鼓起勇气,问他。
温时彦温和的笑了笑:“周末的时候,舞会上大家都喝了点,郝佳佳的性格你知道的,她一贯喜欢开玩笑,喝了酒更闹了些,跟感情无关,跟酗酒任性有关系,我没有陪着她们一票小家伙一起玩,就是怕传出去传偏了。”
他这几日同别人的解释也是,好几个朋友一起喝了点同他开的玩笑。
因为他是个四平八稳的性格,又极少在朋友同事前有过感情类的事情,郝佳佳歇斯底里的闹了一场,倒真的有点像是喝醉了酒的朋友闹的玩笑。
大多数人也就接受了他的说辞。
但是芮珊珊她不是不动感情的大多数朋友呀,她是暗恋了温时彦很多年的存在,这样的搪塞的话,怎么能搪塞过去。
她笑着摇了摇头:“时彦,你拒绝了她,我很开心,你心中没有我,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那说明,我还有机会,我不会放弃,只有有一点点希望,我都会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你的心会被我敲开,对不对。”
温时彦热度又上来了,头晕得厉害,提到郝佳佳,又不亚于在他心口上泼了一桶冰,他敛了笑容,语气有些严肃的同芮珊珊说:“珊珊,你是个很好的朋友,很好的旧友,也可能是个很好的同事,但是你我的缘分就仅限于于此了,我们是一个体系的,我不希望以后办事情还要躲着你。”
他终于克制不了,咳嗽了一气:“至于佳佳,我心中有无她,同外人没有关系。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珊珊,你是我很珍惜的旧友,也是非常认同能力的同事,你特别优秀,我很认同你的能力。希望今后能一如既往的合作下去。”他说完后,带着同无数次见到的那样,温柔的笑了笑,从芮珊珊身边走了过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芮珊珊的脸一下子苍白了。
她怎么会听不懂温时彦的意思,他再次坚决的毫无任何念想的拒绝了她。
他的心里,郝佳佳同她是不一样的,他用了最让她绝望的词,外人。他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当他听到心中没任何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眉头是细微的蹙起的,他把郝佳佳归为自己人,把她撇在了亲密的范围之外。
都是学心理学的,那些用词,那些防备的动作,面上的微表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一遍遍的给自己机会,想争取那一遍遍不存在的最后渺茫的机会。
她的泪花从眼睛里就要溢出,下一刻,她又硬生生的憋了下去。
她在楼梯边将要哭的情绪镇定下去,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一个硬硬的东西搁在了她的脚心中。
她垂头看去,是个小小的阿童木挂件。
她突然想起来,这是郝佳佳之前曾经在接自己的时候不经意间秀过的,原来是温时彦自己刻的小木雕,被她强行要了过去,栓在自己的钥匙扣上,一蓝一红。郝佳佳的那个是红色的,温时彦的这个蓝色的从未秀过,应该是放在口袋里的。
芮珊珊将它握在了手里,久久凝视着,而后,她掏出了自己的钥匙包,鬼使神差的挂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