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人也没打算索取报酬,所以更没心思询问对方姓名,此刻倒是麻烦。喊了几次,却依旧不见有动静。
“会不会被抓走了?”孙汉担心的询问“走,俺们分头找。”
郑直点点头,正要答应,突然身后传来动静。一回头,才发现那乐人从几步外一片不起眼的杂草中正往外爬,赶忙走了过去帮忙。
“是他不?”孙汉也跟着帮忙,却不忘确认。
“是。”郑直直翻白眼。
二人齐心协力,将那乐人拽了出来“俺怕人瞅见,就躲那了,昏昏沉沉间,实在无法确认是不是恩人,才没吭声。”那人一出来,就慌忙解释。
“晓得了。”郑直看了眼对方精细包扎的右手,很显然,这厮给他耍滑头了。余光扫了眼周围“这是俺朋友,俺俩一起把你弄出去。”
孙汉赶忙拿出路上偷的酒壶递给那乐人“你喝两口,然后把酒撒身上,俺俩架着你出去。”
那乐人一听,觉得不靠谱,毕竟张家大门口可是有不少家丁的。
“这是唯一的法子。”郑直皱皱眉头“俺们都不怕,你怕个啥?”这人刚刚的举动,已经让郑直不快,因此语气也冷漠刻薄了些。
那乐人一听,只好点点头,打开酒壶喝了两口,又把剩余的酒水撒在身上。
“走。”郑直拿过空酒壶扔进了池子里。然后和孙汉按照商量好的法子,一人架住乐人的一边向外走去。
“一会儿瞅着,看谁不留意,给他弄顶帽子,否则人家会瞅见脸,没准漏了底。”孙汉一边扶着乐人,一边查漏补缺。
郑直想了想,应了一声。
“两位好汉可否带上俺屋里的还有她徒弟?”那乐人走了一会又问。
“救不了。”郑直不等孙汉大包大揽,直接道“只要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里谁敢乱来?”
孙汉一听忙点头,那乐人也不吭声了。三人绕过偏厅,期间郑直学着小李为乐人偷了一顶时兴的瓦楞帽。再次确认准备稳妥后,这才来到仪门,那乐人果然是行家,将一个酒鬼演绎的惟妙惟肖。几个门子捂着鼻子赶紧让开,任凭三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原本以为大门更加森严,不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毕竟今个儿张家做寿,有人拜寿之后直接离开;有人因为事情延误来迟了;有人协调马车接人;有人调度马车存放,全都忙的不亦乐乎。那些门子见是三个醉鬼离开,也没兴趣多事,若是三人不主动找他们,全当没有看到。
郑直三人有惊无险的出了张家胡同,立刻拦了一辆在此趴活的驴车,将那乐人塞了进去“你慢点。”扔给对方一锭五两银子后,郑直示意孙汉跟着他一起撤。
“五虎咋不好人做到底?”孙汉虽然不懂,却没有吭声,直到二人回到郑直租的车里,这才询问。
“那人言语闪烁,俺估计让他晓得俺们太多事,之后没好处。”郑直也不隐瞒“俺们做这事没指望回报,可也不能把自个搭进去。”
孙汉却不以为然“人谁无义,那人被俺们救了,不感恩便罢,哪会恩将仇报。”
郑直懒得计较“你打算干啥?”
“哦,俺原本打算拉着五虎一起去瞅瞅那《闰中秋月》帖,不过想到张家为人,还是算了。也不晓得谁这么老眼昏花,以至于明珠暗投。”
郑直翻了个白眼“俺去看俺叔,你呢?”
“俺也回去吧。”孙汉起身“今日总算做了件善事。”
“那就不送了。”郑直也不勉强,待孙汉下车后,直接让守在车旁的朱千户喊来车夫去御河中桥。
他必须给郑宽报个信,免得对方毫无防备,露了馅。好在郑宽下午没去上值,这才没有扑空。
“无妨。”郑宽根本不在意,毕竟这事于他而言不一定是坏事。反而他如今更关心另一件事“五虎昨夜和人治气了?”
“是。”郑直也早有准备,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完“侄儿原本打算一力承担,如今瞅着是想简单了。”
“有没有后悔?”郑宽却没有指责,当然也没有安慰。
“不后悔。”郑直回答的很干脆“俺确实想要结识他们,可若是让俺跪在他们跟前,如同狗一般亦步亦趋,俺宁肯躲开。”他没有讲若不是午夜石确找来,他今早都准备请刘家和焦家吃席了。至于为何不讲,没必要,不是没做成吗“只是终究连累了叔父。”
“无妨。”郑宽的回答依旧很简单“俺们郑家是武职出身,几辈人,命可以不要,腰却没有弯过。大不了俺们从哪来回哪去,可是这股不低头的心气不能丢。”
郑宽的回复让郑直颇为意外“叔父是不是遇到啥事了?”
“能有啥事。”郑宽摆摆手“俺不过是看五虎为难,变着法宽慰而已。俺是新科状元,又和皇后沾着亲,他们也不会对俺如何。俺只是心疼五虎。你才十四,若是名声毁了,以后就难了。”
“俺也想过。”郑直看郑宽对他敞开心扉,也就不藏着掖着“在俺看来,俺这脾气,就算日后考了进士,也是被人挤兑,倒不如混个七品荣身就好。有这功夫,挣些钱财,多为族里培养几个苗子才是正经事。”
郑宽看向郑直“五虎真的不打算做俺的嗣子?”
“叔父,俺回来了。”不等郑直开口,外边恰到好处的传来了郑虤的声音,与此同时对方推门走了进来,看都不看郑直,向郑宽行礼“俺听人讲今个儿是昌国太夫人过寿,就特意准备了礼物,过去拜了寿,若不然早回来了。”
郑直和郑宽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