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唐离从噩梦里惊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他伸手捞过去,贺雁齐早就发现唐唐的不对劲,已经醒了过来,见唐离伸手就靠过去,将唐离整个人都揽入怀里。
熟悉的温度让唐离长舒了口气。
贺雁齐拉开床头的暗灯,那是几年前唐离还小的时候夜里不点灯睡不着他才专门买的,后来唐唐到另一个房间睡觉,灯也就再也没亮过,只是放在床头边,仿佛那个小孩还睡在这里,抱着个枕头,惨兮兮的哭一般。
而现在唐唐并没有哭,不过也差不多了。明明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了,却仿佛还没长大,埋头在兄长的怀里,就好像找到了依靠一般。
“唐唐?”贺雁齐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柔声问:“怎么了?”
“做噩梦了?”
唐离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比兄长还差一截,此时被揽在怀里也没什么不妥,贺雁齐说话的声音就在他耳朵边震动。
兄长还活着,这就比什么都好了。
他并不畏惧死亡,让死过一次的人来谈论死亡有多么让人恐惧简直是无稽之谈,然而他现在害怕的厉害。
“梦都是反的,对吧。”唐离的嗓音里竟然有了哭音,这让贺雁齐有些慌,他几乎从不让唐唐受委屈,而唐唐这个孩子打从他接过来开始就没哭过。
连当初跪在父亲的灵前都不曾哭过。贺雁齐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唐唐这样害怕:“是的,是的,唐唐,没事了。”他胡乱顺着唐唐的话安慰着,手上却依然顺着唐唐的背,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蜷缩在一起,被被子盖着,就像是已经成为一体了一般。
“哥,你要长命百岁啊。”
唐唐这样喃喃着,似乎终于心安,又睡了过去。贺雁齐微微一愣,露出的笑容像静谧的暗夜里的绽放的昙花。
你在说什么话啊唐唐。贺雁齐想着。
我比你大十五岁。贺雁齐看着已经悄无声息的睡去的少年一眼,眼神里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
我喜欢比你早死去,因为不必忍受分离的痛苦。
而我又舍不得你为此难受。
唐离抓着贺雁齐睡衣的手紧了紧,依然睡的毫无所觉。
后来唐离似乎完全忘记了那一晚的插曲,他睡得神清气爽,几可称得上精神奕奕。
a国之行很快就到了眼前,贺雁齐打了包,带着唐离就踏上了出国的旅途。说来惭愧,唐离两世为人,竟是连国都没出过。
这当然可以以热爱祖国大好河山来做解释,但是更多数的是人穷志短。
和贺雁齐的阻挠也不无关系。唐离念头转过来,偷眼打量旁边的兄长,贺雁齐此时的着装同前些日子又不同,反而和当初做明星的时候颇有些相似。不像是个企业家而是个艺术家。
忆起贺雁齐房间里大半面墙的衣服,唐离靠着椅背,有些晃神,上辈子兄长一直都是做明星的,反而是自己,在上了高中之后就被丢了许多资料开始做贺氏的功课。
兄长他……应该是喜欢演戏的吧。
有多喜欢……唐离看着窗户外单调的景色,无声的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
他会让兄长值得,让兄长做出的这一切都值得。
不知道是不是有盛会要举办的缘故,a国的l城热闹的有些过分,唐离站在布满红绸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大街上,有一瞬间恍然自己是不是还留在城。
贺雁齐会参加罗严克拉姆黄金狮子奖的消息早就被媒体播报出来,原因自然是从《战旗》的剧组主要人员都会参加的缘故。
《战旗》已经是贺雁齐去年参演的电影了,但是罗严克拉姆奖的颁布要经过重重提名选拔,从去年拖到今年已经成为了它的一到固定模式,因此反而正常的很。
这部贺雁齐的谢幕之作,在国内播映的时候就掀起了轩然大波,本已没落的华语片似乎凭借着这一部的东风死灰复,从困守国内达到了主动出击的目的,对于如今华语片片地开花的场面,可以说《战旗》功不可没。
它入围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对于电影能不能拿奖,贺雁齐并没有底,他相信他的电影的品质,然而对于它在异国拿到名次,却不怎么抱希望。
“大概,会有个安慰奖。”面对唐唐的困惑,贺雁齐这么回答。
对此,唐离憋屈的厉害,他自然知道去年的罗严克拉姆奖华语片几乎全部都在里面折戟沉沙的消息,但是今年的战旗他可绝不认同兄长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