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依旧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叶容卿几个舞步间,几行大字已行云流水般在两面铺开的宣纸上落成,一阵阵赞叹声如沸腾的水在殿内翻滚开来,
“来,走近些,给哀家瞧瞧,这叶才人写了些什么?”
几个宫人拉开宣纸,向着太后和皇帝的桌案走近前几步。
“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
这两行大字正倚交错,笔画如勾,隽秀有力,一如其人。
“好字!”太后抚掌大笑,“珮含你也来看看。”
珮含在一旁附和道:“是是是,奴婢虽然不懂法,只觉得这字跟挂在殿上牌匾上的字一般好看。”
“你啊,”太后有些无奈地朝她指了指,突然想起什么,接着笑道,“哀家倒忘了现下这里正有一个字痴。”
众人顺着太后的目光看向皇帝,这才知道太后口中的“字痴”是谁。
李洵时仿佛没听到周围的声音,双眸低垂,眉目间都是肃然之色。
“陛下!”王裕见李洵时似是出了神,有些焦急地在他耳侧唤了声。
李洵时神思被这一声拉回,眸光向大殿逡扫,然后落在那两行大字上,一丝赞赏之色浮于眼眸,再看向站在一旁的叶容卿,开口道:“金勾如月,字如其人。”
叶容卿心间仿佛吃了蜜糖一般,跪地叩首,嫣然一笑:“谢陛下夸赞!”
月上梢头,宴至尾声,今日新入宫妃嫔均一展才艺,轻歌曼舞有之,悠悠弦音有之,而只有叶容卿得到了皇帝的亲口称赞。此时,再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些羡慕、嫉妒或不忿。
孟长瑾坐在一旁已经没有心思欣赏这些莺歌燕舞,放于桌下的右手半屈,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手掌心上那殷红一痕格外得醒目。
“哀家今天是真的高兴!”太后眉眼深弯,“宫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佩含跟着笑道:“今年的新人个个深藏不露,奴婢今日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敬妃,今日也是辛苦你了。”
敬妃听着太后的夸张,立马从座上起身,受宠若惊道:“这都是臣妾的本分,只要能博得太后和陛下一笑,便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好好好!”太后再看向容妃,面上虽是带着笑,却不似对敬妃那般亲昵,“容妃今日在膳食上的安排也是费心了。”
容妃起身淡淡回道:“谢太后夸赞。”
太后一直都不喜欢她不冷不热的态度,现在看她这模样心中很是不满。
佩含见着太后面色微沉,便上前提醒道:“太后,时辰也不早了。”
“哀家也乏了,皇帝你看这接下来……”
李洵时上前搀住正起身的太后,恭谨道:“儿臣送母后回宫。”
殿内众嫔妃也随之起身侧身福道:“恭送太后!”
太后对他摆摆手:“哀家这有佩含,你留在这里便好。”
李洵时依然搀扶着太后,只笑了笑道:“儿臣也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完,正好与母后同路。”
太后知他性子执拗,做下的决定便是难改变,也不再劝说。
“秋苓,”太后一把拉住戴秋苓的手,“上次你教佩含她们做的膳食方子她们还有些地方不明白,你便随哀家一道去,也好再指导指导她们。”
太后的这个举动意思很是明显,大家都心知肚明,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戴秋苓领会到太后的意思,飞快地斜了一眼李洵时,面上潮红一片。
太后和皇帝前脚一走,阮修容便朝着孟长瑾这边走过来。
她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与嘲讽,像一阵风一样走到孟长瑾眼前。
“孟妹妹,今日可真是可惜了。”
阮修容故意唉声叹气,语气里满是可怜的意味。
碧溪见她这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心中已是气极,可又想到今日发生的这件事,也知道再呈口舌之快只会为孟长瑾带来麻烦,只好将不满和愤怒吞进肚里。
贺宝林从二人身边经过时停下,碧溪几人认为以她的个性,定会上前落井下石。可不料她只是偏过头深深看了眼孟长瑾,一句也为说便离开了。
孟长瑾欠身一福,冷语道:“我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带着碧溪几人便快步离开了栖梧殿。
阮修容站在原地,鼻尖冷哼一声,得意之色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