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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莫失莫怨

赵斯年忽的摆了摆手,凝着惊慌失措的素秋,“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侯月容嗔道:“夫君,素秋如今神智不清了,哪里还记得先前的那些事儿?只怕说了也是胡说的,当不得真,不如还是让她在府里先好生休养。”

赵斯年对侯月容的态度如今骤然冷了下来,瞧着她的时候,眼底总透出几分疏离来,“素秋,你来说。”

提及神智不清四个字,素秋猛的回过神,挣开众人,一路连滚带爬的到了赵斯年身旁,泪语连连:“世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的孩子。”

赵斯年扣着她的双肩,沉声道:“今日本世子替你做主,说!”

“容小娘要害奴婢,她在奴婢的安胎药里下了给奴婢主子的药,如今奴婢总觉得神智一日不如一日清醒,只求世子瞧在奴婢主子的面上,救救奴婢与孩子吧!”素秋原以为跟了赵斯年日子就会好过了,可谁知道,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火坑!

侯月容委屈不已,哽咽着道:“素秋!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可有待你半分不薄,你要这样污蔑我?”

赵斯年掐着素秋的下巴,眼底泛起一抹寒意:“如此说来,给锦明下药的事,本世子的容儿

也参与了?”

素秋点了点头,泪从眼角划落:“奴婢不敢说谎,请世子明察!”

赵斯年松了手,那张原就青绿的脸,如今越发的沉了:“本世子竟不知,你是个蛇蝎心肠的。”

侯月容没想到被倒打一耙,顿时跪了地:“夫君,素秋不过是想替姐姐报仇,所以才将矛头指向妾身!妾身对姐姐那事原就不知情,又哪里来的药?若是夫君不信,大可去搜一搜!”

“容儿,这些年我疼你怜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赵斯年如今气头过了,静下心来反思这件事情,他有时候确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他是个傻的,就这样好糊弄。

身旁的下人出了,在院里一阵收寻,回来时空无一物:“世子,秋小娘的药罐子查过了,确无毒性。容小娘的屋子里也没有有毒害的东西。”

侯月容闻言委屈的直哽咽:“如今若是夫君再不信,那妾身也无话可说了,夫君便休了妾身吧,妾身如今有夫君的孩子陪伴,心里也踏实些。”

“容儿,是我一时糊涂。”赵斯年叹了叹气,许是他太过急切,竟怀疑起这纯善柔弱的容儿来了。

素秋一见这情形心便凉了大半:“世子,妾身

没有说谎!那药里下了药……”

赵斯年有些烦燥的抬了抬手:“送她回院里好生将养着,寻个大夫给她瞧瞧。”

下人一把将素秋拉了下去,素秋的声音渐渐的消散在黑夜的风雪里,她凝着那片暗沉沉的天,神智越发的不清了。

若是她当时没有受侯夫人胁迫,或拼死也要护着小姐,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可如今终究是来得太迟了。

见外头终于没了动静,侯月容捏着帕子背了过去,委屈得抽噎不止,削瘦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赵斯年在一旁哄了好一会儿:“都是我的不是,好了好了,不哭了。”

侯月容趁机委屈道:“妾身原就偷偷的给姐姐立了牌位,不曾想,夫君竟将妾身想成了那起子小人!夫君今日太伤妾身的心了!”

“好好好,我补偿你,就……东城的那个院子好不好?我记得你前些日子还说喜欢。”赵斯年颇有耐心的哄着,还好,他如今还有这么个孩子在,不至于让他一无所有。

侯月容嗔笑着轻锤了一记:“妾身可不是图了你那小院子!”

赵斯年握着她的手亲了亲:“乖,不气了,可要当心你腹中的孩子才是。”

侯月容笑得温柔,倚在他

身旁似小白兔一般:“还有素秋肚子里的,也很是要紧的,妾身已经吩咐大夫去瞧着了,夫君放心。”

“不过是个女胎,有什么要紧的,倒是你,如今侯府的香火可都在你这肚子里,你可要当心才是。”赵斯年捧着她的肚子,眼神却有些迷离,透过这层肚皮,他仿佛瞧见了那在棺椁里的嫡长子,与他九分像的那张脸。

侯月容到如今一颗心才放下,她扫了眼桌案上的牌位,总觉得心里渗得慌:“夫君,这牌位,不如就移去祠堂里吧,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侯府的骨肉。”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嫡长子,根本不会被记入族谱,左右不过是将牌位摆在祠堂里罢了。

若真是有鬼魂一说,只怕那初生的孩子也受不住祠堂历代先祖的香火气。

“嗯,此事我自会吩咐,你早些回院里歇息,我还有政务要办。”赵斯年伸手轻点了点她的肚子,眸光却十分柔和。

侯月容只得起身,担忧道:“母亲的事儿……妾身会差人去打点打点,只是不知,夫君作何打算?”

赵斯年长长的叹了声气,柔着眉心无力道:“她终究是我的母亲,你这几日将世子妃的嫁妆清点清点,给封家送去。

侯月容心猛的一跳,有些不甘心:“可……那些嫁妆用了少了。论理说,不退也是可以的……”

赵斯年幽幽的扫了她一眼,“如今整个上京都知道我与她和离,堂堂侯府,岂有克扣人嫁妆的道理!更何她的死,是我愧对于她,若有少的,无论如何想办法给她添上。”

他一改先前的态度,如今再提及封锦明,眸底便只剩了愧疚与痛苦!终究是错过了。

侯月容只得咬牙认下了:“妾身这就去清查。”

她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一片寂静,赵斯年无力的靠着轮椅,失神的凝着黑黑的屋顶,半响他才转动轮椅,打开了暗格,暗格里藏着的,是封锦明嫁入侯府后三月画的画像,那时她是新妇,做事总是小心谨慎,便是被婆母责罚也委屈求全,瞧着他永远是那般温和带笑。

瞧着瞧着,外头的风卷了进来,桌上的纸吹得屋子里到处都是。

他慢慢的将画卷了起来,凝着纸片乱飞的房,喃道:“锦明,你不要怨我,我不知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不要怨我。”

那风忽的便静了下来,纸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最终无力的落到了地上。

满室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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