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宫,傅九星盯着手心里的蛊虫出神,吃了宫远徵的花,还他一只虫,也算是两不相欠吧。 两不相欠真是个残忍的词啊。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傅九星倏然合起手掌,眼中的锋利一瞬间隐去,她缓缓转头,看到半颗鬼鬼祟祟的脑袋,还有隐隐晃动的别致的树枝。 宫紫商半弯着腰推开门,伸长脖子往屋内探看,手里拎着自己宽大的裙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个词:猥琐。 傅九星一时有些愣住,执刃厅传出的消息,任何人不得接触自己,她为什么会来?又怎么进来的。 宫紫商迈着猫步一点一点往房间里蹭,又想起宫远徵刚才被宫尚角叫走了,这才挺胸抬头,整理自己的一身行头,尤其仔细的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树额头饰。 口中依旧念念有词:“还得是我,围这么多守卫还不是让老娘混进来了,死小子宫远徵每天看这么紧啊——” 宫紫商用力把那声惊呼捂回嘴巴里,眼睛睁得滚圆,她刚一转头就看到傅九星穿的像个女鬼一样头发披散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你要吓死我啊?”宫紫商捂住嘴的手缓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声埋怨道。 傅九星依旧不言不语,眼神奇怪的看着她。 “真的傻啦我还是喜欢你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有些失落的说道。 她的话没有任何回应,但是她依旧絮絮的说个不停。 “你说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这么鲁莽的出宫门呢,你起码要和我说一下,我也好给你打掩护”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身体有疾,逞什么强呀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要和宫尚角他们对着干” “幸好宫远徵那小子对你还有点情分,不过他疯起来也挺唬人的,那天都对宫尚角动手了他竟然对宫尚角动刀,我做梦都不敢想,这么说起来,还是你厉害” 傅九星懵懂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震动,宫紫商依旧唠唠叨叨,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个不停,见傅九星不理她,神情柔弱,像个柔软可欺的白玉团子,她忍不住伸出手在傅九星脸上捏了一把。 下一秒,却被“啪”的一声无情拍落,宫紫商嘟囔着:“生病了还是这么不可爱。” 桌上放着几盘糕点,是宫远徵逼傅九星吃饭时特意放在桌上的,宫紫商顺手拿了一块,还没放进嘴里就被傅九星劈手夺下来。 她一脸不可置信,“我费劲心思跑来徵宫看你,你连一块糕点都不给我吃?!” 傅九星面无表情,丰润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我的。” 宫紫商气血上涌,又不停安慰自己,不要生气,她时病人,怎么能和病人一般见识呢?却在看到傅九星把好几盘糕点圈在自己怀里的动作时,默默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谁稀罕你这几块破糕点啊,当什么好东西呐,傅九星你这么护食是不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她恨恨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宫紫商捂着自己的肚子,面色有些发红,从早上到现在,她可是一点东西都没吃啊,一直在徵宫门口蹲点,好不容易看到宫尚角进去了,她才敢偷偷摸进来,傅九星这个小抠门竟然连块糕点都不给她,造孽啊! 傅九星看看她的肚子,又看看自己怀里的糕点,在盘子里挑来拣去找了一块最小的桂花糕捏到宫紫商面前。 宫紫商鼻子都快气歪了,刚想义正言辞的拒绝傅九星的施舍,肚子又发出了一声更响的鸣叫,像是在催促她赶紧接下这口嗟来之食。 她垂头丧气的接下了那块小的可怜的糕点,又看了看护食的傅九星,少见的叹了口气。 傅九星现在变成这样,宫门人心惶惶,那日毒虫遍地的场景被传出去,有下人在背后喊她妖女,身份可疑、行事可疑、病的也可疑,整个宫门只有宫远徵愿意护着她,可是宫远徵对宫尚角言听计从,如果长老院一致反对她留下,她又该怎么办呢? 病了也好,病了就没有烦恼了,宫紫商怜爱的摸了摸傅九星的头发,她再怎么嚣张乖戾,也只有十七岁啊。 那张图纸她每日带在身上,不管傅九星是不是真心为她取的图纸,她都感谢傅九星,如果真的有刀锋相对的那一天,她愿意尽自己之力护她。 傅九星拿了颗完整的芙蓉糕,一点一点送进口中,速度很快却很优雅,宫紫商把手中的桂花糕放进嘴巴里,竟然也觉得前所未有的香甜可口。 “来,姐姐给你梳头发。”宫紫商盯着傅九星缎子一样的乌发。 傅九星充耳不闻,用手圈着
糕点不撒手。 宫紫商去梳妆台上拿了梳子,轻柔的为她挽发,口中说道:“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你喜不喜欢花灯,我送你一盏。” 傅九星不动声色,上元节啊,里说过,这是中原最隆重的节日之一,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香车雕满路… 应该很热闹吧,可惜了,她出不去。 “那天是旧尘山谷最热闹的一天,满街的花灯,还有大鳌山,你见过鳌山吗?就是巨大的花灯,在很远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能照亮半条街呢……” 听到她的话,傅九星心生向往,又忍不住生了丝脑意,知道她出不去还这么引诱她,宫紫商真讨厌。 “上元佳节,才子佳人,正是月下苟且的好时候啊…”宫紫商笑的一脸猥琐,傅九星口中的糕点差点喷出来,她这么用词,仓颉都得从地底爬出来掐死她吧。 宫紫商手上动作不停,嘴里也喋喋不休:“…如果金繁同意和我一起出去看花灯,一定是个浪漫的夜晚,嘿嘿嘿…” 傅九星背对着她撇嘴,忍不住腹诽,金繁要是知道你想和他月下苟且,恐怕要绕着商宫走吧,还浪漫,是浪费吧。 浪费她这么多心思。 突然,宫紫商魔性的笑声戛然而止,傅九星拿糕点的手也一顿。 微弱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是宫远徴回来了。 宫紫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被他看见我岂不是又要去长老院走一圈……”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在房间内转了好几圈,就这么大的地方,怎么藏人啊,天要亡她啊!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很快又被关上。 宫远徴看到傅九星背对着门口吃糕点,头发被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眼里带了丝惊讶。 “今天怎么自己挽发了?”他在傅九星身边坐下,轻笑着说道。 一缕陌生的香味钻进了鼻腔,宫远徴身形一僵,和风细雨的脸上瞬间阴沉,瞳孔幽深覆盖上了层层寒冰,嘴角扯出了一抹嗜血的笑,有什么脏东西进来了,他伸出左手用力按在桌子上,盯着月白的桌布像是要把它烫一个洞,右手像后腰摸去—— “姐姐。” 就在他动手的前一秒,傅九星眼神空洞的说道。 “什么?”宫远徴下意识问道。 “头发,姐姐挽。” 姐姐?难道来人是无忧?他的脸色没有好转,握着暗器的手更加用力,如果是无忧,那傅九星只会更加危险,入宫门如入无人之境,这说明宫门的防御,简直一触即碎。 几息之后,他还是把拿着暗器的手背到身后,冷声道:“出来!” 桌子底下传出轻微的响声,宫紫商磨磨叽叽的从桌布底下钻出来。 看到来人的脸,宫远徴一脸错愕:“是你?” 宫紫商满脸通红,虽然很狼狈,但是在宫远徴面前还强撑着做姐姐的气势。 “不是我是谁,你还有几个姐姐?”话音刚落,她又转向傅九星,埋怨道:“你就吃你的糕点好了,干嘛要提什么姐姐,现在好了,被发现了,我又得去长老院听训。” 傅九星沉默不语,宫远徴发出一声冷笑:“不提姐姐?如果不提,你现在恐怕不能站在这里同我说话。”他慢条斯理把手中的暗器放进暗器囊袋里,眼中闪过锋芒,他淡淡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傅九星。 宫紫商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后背发寒,原来他早就发现她了,如果不是傅九星,恐怕她现在出气多进气少了。 宫远徴沉着脸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傅九星啊。”宫紫商最讨厌他一副阴沉沉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活泼少年的样子。 “现在明令禁止,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徴宫,你为什么要来?” “你说谁是闲杂人等?宫尚角是你哥哥就可以来,我是你姐姐,我为什么不能来?”宫紫商气的脖子都红了。 宫远徴冷哼:“哥哥自然是不一样的,你最喜欢跟在宫子羽后头,我还以为你只有一个弟弟。” “胡说八道,没大没小——” “好了,扯远了,你到底来做什么?” “放心不下来看看不行啊,你和宫尚角冷心冷肺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用在你俩身上可太应景了,谁知道傅九星会不会被你们搓磨死。”反驳的话顺口而出,她当然知道宫远徴不会,看傅九星现在的状态就知道了,宫远徴很骄纵她。 宫远徴却没有反唇相讥,他沉默下来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破碎感,宫紫商心有惴惴,她好像也没说啥过分的啊。 <
> “那你陪她说说话吧,不要太久,她中午要午睡。” 说完,起身推门出去。 宫紫商一愣,这小毒娃现在这么懂事了吗?果然定亲了就是不一样。 她看向沉默的傅九星,又拾起话题,“小星星…你喜欢什么花灯?莲花灯还是龙凤灯?” 傅九星抬头:“鳌山。” 宫紫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