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图穷匕首见 (第1/2页)

眼下二月份的天气,正午算不上炎热,但胖公公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察觉到便问:“今日里这样多的事情,怎么全都由郑公公打理?”

同时采月将一张折成规整四方的手帕递过去。

胖公公下意识抬手一接,麻布质的手帕里隐隐作响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

“哎哟。”他笑了一下,又冲我躬身作了一揖,“殿下不知啊。咱宫里现在缺人得很。莫说我这样的,即便是尚食局、尚衣局,也一时忙得支不开了。”

我想不明白:“这灾祸世道,想入朝做官的未见得许多,上赶着做太监的人可有的是。调走了一批旧的,新的补了上来,怎么会支不开人呢?”

胖公公堆着笑叹气,这幅样子有些像年画里的老头:“虽说如此,后宫里的人本来就这么些,新来的到底年轻生涩。逢大事大礼,老奴用着不够放心的,还得亲力亲为监督。”

我更困惑:“原来的人调走做什么呢。”

“自从东厂那位新上任,就给手底下彻底换了一遍,为的就是人员干净!”胖公公肥厚的手背慢悠悠抬起来,抹了抹下巴的汗,声音也像是被这个动作抹掉了,变小了,“虽是入宫做了太监,但姬如海的志向不浅,终有今天的造化……他啊,有几位好儿子呢,用人唯亲,但认亲唯贤!”

这么有意思啊。

滴水入古潭,泛起千层浪。此话一出,我心里许多种猜想在这一刻全都连上了线。

原来东厂在悄然无声地换血。从宫里一路活上来的人都不简单,段少嬴选的眼睛,似乎不是想象中那么安分。像姬如海这种打着反会烫了自己手的灯笼,也不知道他用得称不称心。

我仔细搜刮了一遍脑海,模糊记着一点儿侍女们提过的讯息:“那位姬公公从前好像在宫中当差?本宫不太熟悉。”

胖公公点点丰硕的脑袋,绘声绘色地讲起来:“殿下搬进公主府的时日早,未听闻过姬大人也正常,他啊,做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论起来奴与他还是同期,后来奴得太皇太后赏识就调走了。”提起往事,郑公公颇有些感想,眯了眯本就不大有存在感的眼睛,语气稍嫌不满,“姬如海啊,是晚些才得道的。”

宦官攀上高枝的不在少数,但是能翻过后宫琉璃墙头与前朝勾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一件事:“明秀宫以前有个小九子,做过黄门内侍,现在似乎是叫‘九卿’。公公可听说过此人?”

“姬九卿嘛。”郑公公点了点头。

原来你现在姓姬。我像发现了崭新的盲点,继续追问:“他现任察事厂什么职务?”

“若非要说,也不算正经的位置。但他……”郑公公左右环顾了一圈,压低了嗓门又与我低语,“老奴听说,也只是听说哈。小九子心够狠的,为向姬公公投诚,还将朝夕侍奉的令婕妤亲自赐死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的心里渐渐补出一段完整的事态,“本宫明白了。多谢公公相告。”

察事厂是人情与人血结成的网。

胖公公浑圆的面貌仍旧与从前一样,憨厚中带了几分灵敏,意会道:“不管殿下明白了什么,老奴也什么都没说。”

“自然。”

接下来的路程,是寺庙山间的石阶小径,松柏青葱,幽深曲折,树木的阴影盖着道路两旁一人高的石灯架,灯架顶部刻着大大小小的童子像,像我们一样三缄其口。

走了大概一刻钟,一座小亭渐渐在山岩之间崭露头角。

亭子的一半屋顶直接与山石相接,一半垂下两道红柱,檐如鹤翼舒展上翘,亭外是突突作响的泉眼,乍看竟像仙鹤展翅啼鸣。

太皇太后正在亭中小歇,见宫人禀报我来了,隔着小径遥遥唤道:“是扶摇啊,过来吧。”

她神态轻松,我却轻松不起来。

我本对婚事还报了周旋的希望,可太后的话无疑像一盆冷水淋头,越是心怀期望,越怕再次落空。我攥紧了拳为自己定心,感受到指甲紧紧地埋在掌心的痛觉,抬步走进鸣泉亭。

刚一坐下,娄氏便直入主题:“扶摇,哀家已经听闻你与段摄的事情,你受了许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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