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我没事……”白翊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拍了拍从琪。
从琪犹豫了几秒,小心放下白翊,连忙跑到俞淮身侧。
俞淮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了,脸色苍白,似乎已经没有气息。
“你救救他……他还活着,还活着的!”珈蓝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拉住从琪不断哀求。
“我……”从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连忙用手撑地,她魂力消耗太大了,俞淮虽然活着,却只剩下一丝生气。
不是救不了他,如果有陨神丹,或者她还能支撑着抽取一次心头血……
“珈蓝……”俞淮眼睛微微睁开,嘴唇吃力地张开。
“我在,我在呢!”珈蓝抹去眼泪,擦了自己一脸血,却掩饰不住激动,俞淮还活着!
“别为难她了,我快不行了……我,只是想再跟你,说说话……”俞淮声音很微弱,如同风中的烛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珈蓝拼命摇头,眼泪止不住下落。
“我很开心,你最后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只是我没法陪你走下去了。答应我,好好活着,忘了以前的事……活的…开开心心就好……”俞淮最后的话不知道是说给珈蓝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亦或许是两人都希望过上的日子。
“离开这里……答应我,离开这里……你会平安过完这一生。那我……就……”俞淮的话好像被吹散了,亦或是他始终没说完,只是最后这句,大家都能猜得到,只要珈蓝平安,他就放心了,只是再也看不到了。
“啊啊!!!!”
那一夜,都城上空仿佛盘旋不散珈蓝凄厉的哭声,许久许久,甚至于好些日子之后,从琪的梦里仿佛仍能听见那种绝望的声音。
“午时三刻已到!”烈日当空,那夜的叛乱平定之后,元一鸣的人马在城门前找到了栾斯伯的尸首,他生前没攻进皇城,死前却也没成功逃离都城。
一生所求,永远只是在这几步之外,进退不得。
“听说了吗?这宫女是栾斯伯派去陷害皇后娘娘的,之前那些孩童的死,全是栾斯伯策划的。”
“我就说皇后娘娘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都是栾斯伯这种丧心病狂的人!”
“这宫女也该死,要我就把她千刀万剐!”
“砸死她!”
围观的百姓纷纷往行刑台上扔菜叶鸡蛋,刽子手都得避开一旁,免得被殃及。那名自称云竹的宫女静静跪在台上,表情默然,蛋液顺着她的发丝滴落,她却反而笑了。
“师傅,她这是……”行刑台旁酒楼二楼,雍子宸看着云竹脸上的笑容,不解地问从琪。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从琪看着手中的的茶碗。“十多年前,有个小村庄,叫远祁乡,村里有户人家,种地为生。男人心心念念只想生一个儿子,延续香火,在妻子临盆当日,男人焦急在门外等候。屋里传出哭声,男人大喜,在见到产婆抱出两个双胞胎女婴的时候,笑容消失。”
“家里的条件勉强能养活四个人,但是男人还是想要儿子,于是想着把其中一个女儿卖了。这一对姐妹,只留下一个在农家长大,而另一个从此进入了地狱。被卖的女孩,从小给人当丫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天天被打骂,浑身是伤,主人家的女儿甚至拿烙铁烫她。女孩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遇到一个男人,男人告诉她,想要活下去,就得承受更多的苦难,只要熬过去,她就能活的像个人。”
“女孩同意了,按照那个男人给她安排的生活,在刀尖和鲜血中活了下来,学会了易容,武功,成为了一名杀手。也按照男人给她安排的任务,易容进了宫,本来女孩只是当一名宫女,等着男人的下一个任务指示。可是突然某一天,她见到了另一名跟她长得一样的姑娘,她这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本来以为已经死去的心,被仇恨的火焰起了,她恨为什么当年被卖的是自己,恨为什么一样的脸,她却要承受更多的痛苦,只是为了活的像个人。而这所谓活的像个人,都是当宫女,她却要花这么多的努力。她不甘心,这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让她分外厌恶。”
“男人给她的下一个任务来了,女孩欣然接受,甚至可以说是狂喜。因为她的任务可以毁了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可以不用再易容活着,哪怕只有几天,她终于可以用自己的真面目去活着。”
从琪远远看着云竹这张脸,所以她看不出易容的痕迹,因为她们本就长得一样,是亲姐妹,这句话没有说谎。
“所以,她因为恨,害死了自己姐姐,借此来陷害皇后?”雍子宸不知道该说她是傻,还是可怜。“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当众承认?”
元青雪的事,即使有栾斯伯的造反可以解释,可是失去孩子的百姓,如何能相信这不是皇族的一场博弈,怎么能相信这不是宇启故意推给栾斯伯。
如果云竹不当众认罪,即使事情解决,怨声也不是如此轻易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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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她为何当众承认……是我的功劳吗?…呵,我也不知道。”从琪控制了云竹的心神,让她说出所有真相,原以为一切就是这样结束了,只是……真的这么简单?
“师傅,你去哪里啊?”雍子宸看着突然站起身的从琪,问道。
“我要进宫一趟,还有点事情应该要了结。”
还差一个人……
栾斯伯死了,蛊师死了,云竹死了,连俞淮都死了。可是她内心却更加不平静……为什么结局是这个样子的,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