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追击胡奎一行,韩彦的首要目标虽是荣庆,却也没想放过胡奎这等恶人!若不是被应天府的官差阻挠,解决完荣庆后韩彦本是打算接着追上胡奎,将其押解至唐清幽身前发落。
话刚问出不久,韩彦观二人面色心中便猜出了大概。只见唐清幽俏脸微沉,朱寿则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道:“那厮实在狡猾,他披星戴月连夜奔逃,终于还是赶在我们前面从宁波出了海!”
“若不是某人拖拖拉拉,一路上拉着人家左顾右盼,也不至于放跑了胡贼!”唐清幽冷哼道。
朱寿知她一直在为此生气,只得打个哈哈道:“你放心清幽,我已令顾仕隆率水师去海上搜捕,相信不久后会有好消息!”
“哼!希望如此。”唐清幽冷冷道,从语气看显然不抱什么希望。需知大海茫茫,想抓到一艘出海的海船谈何容易?
只听韩彦道:“朱寿你究竟是什么人?当初你在长春园拿到镇远侯府的请帖时,我还以为你是顾侯爷的后辈子侄,现在看来显然是小瞧你了。”
“我若对顾仕隆执晚辈礼,那老油子怕是要吓得站不起身来!”朱寿心想,嘴上确故作神秘的笑道:“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韩彦凝思片刻后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能让堂堂镇远侯都唯命是从,莫外乎位阶更高的京城勋贵。”
“哈哈!”朱寿朗声一笑道:“他是镇远侯我是镇国公,我的爵位比他高,他自然要听我的话。”
韩彦心道果然如此,却听唐清幽皱眉道:“大明朝获封国公之位的,除了几位开国元勋外,就是靖难之役追随太宗皇帝的那几位重臣,这当中从没听说过什么镇国公。”
朱寿一展折扇笑嘻嘻道:“我这国公是皇帝新封的。”
“当今圣上吗?原来如此,那到不奇怪了。”唐清幽闻言撇撇嘴道。
韩彦则是双目一亮道:“朱兄弟竟是天子近臣!”
“近臣什么…用百姓的话说,我跟他好得穿一条裤子。”朱寿呵呵一笑,转头看向唐清幽道:“清幽你刚才说‘不奇怪’是什么意思?”
“国公之位何等尊贵,即便太祖、太宗皇帝在位时,非不世之功亦不可得!你年纪轻轻就获封如此尊位,除了当今那位行事荒唐的圣上外,还有谁能干出?”唐清幽满不在意道。
“行事荒唐?”朱寿瞪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什么难以置信之事。
“唐姑娘!”韩彦小心翼翼道:“此等大不敬之语,还请慎言!”
“不过…”他接着话锋一转望向朱寿道:“兄弟你既受天子厚恩,更应规劝陛下亲贤远佞,以社稷江山为重!”
“你也觉得现在的皇帝荒唐?”朱寿看向韩彦,眼中竟流露出些许委屈之意。
韩彦虽觉奇怪,但仍自实话实说道:“虽处江湖之远,在下却仍听闻过一些关于当今圣…”
话音未落,韩彦身后哐啷一响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韩彦寻声望去,见是一个醉酒的士,打翻了自己桌上的酒壶。
韩彦不在意的笑了笑正待回头,却听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唐清幽讶然道:“邵先生您怎么在此?”
韩彦定睛一看,只见那士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如烂泥般瘫在桌面上,正是有过数面之缘的邵广元!
这位‘醉生’一开始身份是萧重云请来的护卫,萧家之主离开后,不知怎么地又开始留在朱寿身边。韩彦记得萧大哥说过,这邵先生师出名门是个了不得的高手。他也亲眼见过其以笛声对抗红衣女郎的天魔舞,手段的确高明。
“不过眼下这位邵先生,就像位普普通通的落魄士,可实在没有一点高手风范。”韩彦心道。
听见唐清幽的呼喊,邵广元只是迷迷糊糊抬了抬双眼,接着又蒙头大睡起来!
“看来咱们这邵解元,今晚又要伴着杜康入梦了。”韩彦摇了摇头道。
“别管他。”朱寿招呼唐、韩二人坐下,看也不看身后的醉生道:“这人跟着我来的,没办法老张前段时间消耗了不少元气,只得让这帮跟屁虫过来了。”
“邵先生他们也是来保护你的?”唐清幽眯眼看向朱寿,眼中似有些不信。
“呵…我还不稀罕这帮家伙跟着呢!”朱寿满脸不屑道。
韩彦则是从其口中听到张永元气大伤的消息,心道:“那贾老头果然厉害,连张前辈对付他都耗费了不少心力,当初在朝天宫若是硬闯我只怕凶多吉少!”
想到这韩彦对朱寿道:“朱兄弟张前辈的伤势可好?几日前若非前辈力阻强敌,小子绝无可能追上那帮奸贼!”
“放心老张身子骨硬朗得很,若不是我答应了让那姓邵的跟着,他此番定会跟来。”朱寿笑道。
当日张永与贾翁一战,为求速胜兵行险招。以多年精修的“太阴真煞”注入对方罩门,虽最终克敌制胜,却也着实消耗了不少内力。
近几日张永一直在调养生息,好在还有邵广元能替其护卫朱寿,否则哪怕以死相谏,他也要立马拉上主子回京。
韩彦本想向张永当面致谢,从朱寿口中得知其在静养后,便决定不再打扰。
“好了不谈这些琐事了…”朱寿端起酒杯笑呵呵道:“咱们这回惩奸除恶,替百姓干了件大好事,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韩彦、唐清幽并未端起酒杯,二人对望一眼神色古怪,却听唐清幽道:“我说朱大公子,从头到尾好像只有我和韩彦在胡府出生入死?怎么到了论功行赏时,您就把自己给了摘进来,脸皮子未免太厚了吧。”
“非也非也!”朱寿一展折扇道:“清幽你且有所不知,本公子虽未入局,可局中一切尽在本公子掌握。所谓‘运筹帷幄间,决胜千里外!’为将者若事事躬亲,那与普通的小卒、兵头有何区别?”
“合着你是将军,咱就只能是小卒呗!”韩彦心道,不过他并不计较。知道朱寿本意不坏,只是不想在唐清幽前丢了面子!
可唐清幽却是半点不惯着,只见她杏眼微睁轻哼道:“你少贫嘴,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看你就是动了动嘴皮子,下面自然有人替你办好。”
“嗯!你说的不错,本公子就是这么招人待见,多着是人抢着替我办事。”朱寿得意洋洋,仿佛唐清幽先前那话在夸他一般。
韩彦看着两人斗嘴无奈的摇头,内心却觉得朱寿这人虽有些喜好浮夸,但话也并非全然无理。此番若没他相助,仅凭自己和唐清幽,决然不可能将胡奎抄家问罪。
忽听朱寿一拍手道:“前段时日里我在茶馆里听评话,那说的老头儿曾提过什么‘风尘三侠’的故事有趣得紧,连卫国公李靖都在其中。今日咱们三人亦是有缘,不如学故事里般义结金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