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泠妩答的干脆。
盛钰也笑的纯粹,最后将泠妩抱起,一路行至凤栖宫。
路上他还是没忍住,低喃了声:“娇娇若是早些来爹爹跟你娘亲身边,该有多好。”
他也没等泠妩回答,而是跟着摇了摇头。
因果这事谁又说得准,谁知当年若是皇兄他们登了大位,又是否能容得下他?
不过泠妩还是玩着手中的扳指,没有抬头的干脆回答,“现在也不迟呀。”
盛钰失笑,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小机灵鬼。”
夺嫡也在太子那一手利落中,兵不见刃的胎死腹中,兄友弟恭之余也各自有各自的思量。
新岁时余,三十九岁的盛钰却突然重病不起。
太子监国。
缠绵病榻的盛钰早已不见当年的英姿勃发,他瘦削得厉害,双目微阖仿佛随时会崩逝。
皇后守在榻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盛钰睁开疲倦的双眼,见到皇后,他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抬起手想要抚向皇后的脸颊,却在看见她眸中悲痛时颇有些小得意。
“梓潼,你心软了。”
皇后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意。
盛钰的指尖顿在空中,良久才收回。
他的声音越发的低,直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朕差了余白,待朕死后不会有不利于你的流言传出,只说是朕大限已至。”
皇后的手指轻颤,最后依旧没有回答。
等的久了盛钰便越发的失落,他扯出一抹笑容,道,“娇娇或许只是如今借了他人肚子重回你我之间,修复这多年的裂痕。”
皇后的喉咙堵住了一般,“你……都知道了?”知道当年的是个女儿,那是否也知晓她这些年的谋划?
盛钰习惯性地去触指尖的玉扳指,却摸了个空,怔然一瞬又轻笑,“天子暗卫从来都不是子虚乌有。”
天子暗卫,半掌杀,半掌探,天下事悉数皆知。
皇后的心有一瞬被猛的攥紧,“那你当时为何不杀了我。”
盛钰想了许久,最后也只是道了句:“是朕对不住你。”
他拿迫不得已去掩盖当年自己的野心,又拿野心去掩盖当年自己的情根深种。
皇后的心有一瞬的疼,却又咬牙,强行逼退即将涌出的眼泪。
泠妩来时,盛钰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她也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就悬于盛钰榻前。
不过那身影在瞧见她时,便立刻落地俯身一拜,站直时满脸都写着惊喜。
小世界中凡人死去时自有阴差引路,但帝王这种身负大气运的,却是黑白无常二者亲自前来接引。
眼下的便是黑无常,墨於。
泠妩没有瞧他,墨於也不恼,只用乖巧的眼神盯着她。
而泠妩眼前的盛钰,只字未提他的病有蹊跷,只单独对每个孩子嘱咐了句,最后瞧着泠妩双眸之中满是担忧。
“娇娇……”
太子眸中亦有热意,最后任那泪顺脸颊而下,不论是真也好假也罢,总归史官们寻不着错处。
“父皇放心,娇娇儿臣一直拿她当一母同胞。”他思忖片刻又言:“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儿臣的皇弟皇妹。”
言下之意便是只要他们不起反心,他自会护着他们。
盛钰也自然清楚,左右还有他留下的天子暗卫,遂闭上了双眼。
一如当年初见,少年玄衣朗目,只那一眼便定了终生。
皇后眼角的泪终是一滴滴地砸落而下。
龙榻之下悲恸声响起,乾清宫外丧钟敲响,意味着一代天子的陨落。
从躯体中离开的盛钰被墨於好声好气的带走,临走之际盛钰还想再瞧一瞧他挂念的娇娇。
墨於却直截了当,“担心何人,也轮不着你来担忧大人。”
“大人?”盛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