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美兰并没有跟余大福打赌,她先去屋檐下,捅开煤炉煮了一碗蛋花汤,用了两个平日舍不得吃的鸡蛋。
吃饱后恢复了气力,就搭乘公交去了医院,花光身上仅有的两块钱打了吊瓶。
冰凉的药液通过血管进入体内,降低了身体灼烫的温度,她舒服地闭上了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翌日清晨,好在身上的烧退了,余美兰徒步走回家,时间刚刚六点,正好堵住了拿着行李往外走的余家人。
“你们拿着东西要去哪啊?”余美兰幽幽问道。
看到她出现,余家人脸上都闪过一丝心虚和慌乱。
而余秀丽在一瞬间红了眼,殷切问道:“姐,你昨晚上去哪了?你一晚上没回来,我们都急坏了。”
王桂花得了提醒,扬起巴掌打过去:“你个死丫头,敢跟老娘玩失踪了是吗?”
啪!
余美兰抓住了王桂花的手腕,目光淡淡扫了眼余秀丽,才对王桂花道:“我救小妹呛了水发了烧,你们没人管我,我只能自己去医院打针吊水,否则我怕是要烧死在屋里。”
她的声音不高,也没什么情绪,却好像一道巴掌打在余家人脸上,余铁山呐呐说道:“美兰,你不舒服应该跟爸说的。”
“就是,有病就说,不说谁知道你病了?”余大福呛道。
王桂花也挣出了手腕想说什么,但余美兰已经没有了耐心。
“爸妈,我们一定要撕开脸说事吗?那我把院里的邻居都叫来,让他们听听我的大学录取……”
“你这死丫头,赶紧给我进屋来!”
王桂花一把将她拉进屋里,哐当关上了房门。
但还是有几个早起的邻居被他们的争吵吸引,有意无意的走到余家门前晃悠。
王桂花又哐当关上了窗户,才掐住余美兰的胳膊,压着声音质问:“你这死丫头到底想要怎样?”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闹就有用,你跟你妹妹长一个模样,只要我这个当妈的对外说你是小妹,就没人会把你认作大妹!”
王桂花口中的威胁,是她前世就做过的事,余美兰再经历一次,心情很平静,她慢悠悠说道:“妈,闹还是有用的,就算不是所有邻居相信我,只要有一两个心里泛起了嘀咕,若是恰好对方嫉妒咱家能出大学生而自家没有,就能抓住这个机会往街道办投举报信。”
“你个死丫头,你——”王桂花颤抖着手,两眼一翻往后倒。
余秀丽慌张地接住她大喊:“妈,你醒醒啊!”
余铁山和余大福也冲了过去,掐人中的,呼喊的,还有大骂她这个不孝女的,热闹得不行。
“妈,你要是再晕下去的话,我就只能打开房门让大家瞧瞧热闹。若你能好好说话,录取的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余美兰声音很淡,却在她话落的刹那,王桂花唰地睁开眼,一把推开了丈夫和儿子:“你个死丫头——”
余美兰转身走向房门,王桂花立刻改口:“说罢,什么条件!”
“我要六百块。”
“六百块你做梦啊!”王桂花瞪圆了双眼,那眼神不像是看女儿,而是看仇人。
余美兰淡淡道:“现在买了一个普通工人的名额就要五六百块,而我的大学录取能让人毕业后成为国家干部,是否合算你们心里该有杆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