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我外面事情多。”不用对上顾璎的目光,他说话时轻松了不少。原本那点子心虚,早已烟消云散。“你除了给太妃请安,先不要出门。”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冷漠,又找补道:“你这两日身子不适,正好将养一番。”
陆川行见她垂着眸子,神色温驯,心里终于舒坦了些。“那我先走了。”
顾璎犹豫了片刻,终于轻轻点头。
从始至终,他都没问过自己一路上的经历、没解释墨松的事、没问她家里的长辈、来送她的堂哥安置在何处……
甚至没问过她这半年过得如何。
他们在一起过了三年,他无意中的神色和小动作她还是能看懂的。
陆川行的视线撞入她眼眸的一瞬间,看到了她来不及掩饰的期盼和委屈。他只得匆匆说了声“我先走了”,就起身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顾璎突然有种他落荒而逃的错觉。
陆川行出了正院,墨烟立刻跟了上来。“王爷,您是回衙门,还是去京郊的县衙调阅案卷?”
他这话在外人听来再寻常不过,也是能立刻给出回答的,偏生陆川行思忖了片刻,方才道:“去京郊。”
京郊的县衙只是主仆间约定好的暗语,并非真的因为公务。
墨烟心中一动,到底还是郑姑娘在王爷心里更有份量。
既是自己回府,还要去太妃那里打个照面。陆川行抬腿去了寿春院,不过丫鬟通传说太妃累了,让王爷不必挂心,天子交代的差事要紧。
难道是顾璎惹得太妃不快?
待出府上了马车,陆川行又叫来墨烟,吩咐他去打探两人的谈话。
墨烟恭声应下。
***
别院。
“姑娘,您怎么起身了?”小丫鬟看到坐在窗边的人,脆生生的道:“您的身子可受不得风!”
来人转过头,柔柔一笑。
“无妨,躺久了想透透气。”她虽是这样说着,目光遥遥望着西边,神色中满是哀伤。
听张嬷嬷说,那个落下来的胎儿就被埋在西边的山里……
她看着郑姑娘的眼神里添了些同情,听说郑姑娘跟王爷青梅竹马早就相识,只是当时顾家逼着王爷娶了如今的王妃,两人才没了缘分。
一个商户女如何配得上王爷?
郑姑娘却不同,她意外有了王爷的孩子,却担心在王爷孝中怀上的孩子会损害王爷名誉,狠心落了胎。
郑姑娘真是个识大体的人。
小丫鬟正出神,突然记起要去给郑姑娘端药,知会了一声就跑着走了。
“王爷回城了?”待她出去后,郑柔冰突然开口道:“可曾回王府了?”
身穿青绿色比甲的嬷嬷从内室走来,低声应是。
“顾璎那个商户女对王爷竟还有些影响。”郑柔冰脸上哀伤柔婉的神色一扫而空,她冷笑道:“我为王爷失了孩子,王爷竟还抽空去看她。”
“听墨烟说,王爷确实是因公事回去的,既是回了京,总得去给太妃请安罢?听说王爷这就回来了。”嬷嬷开解了两句,又委婉的道:“姑娘,大夫说您一定要好生休养……”
郑柔冰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那大夫,要确保他口风严实。”她抬手覆上自己尚未恢复平坦小腹,沉声道:“无论谁问,都是四个月大的男胎。”
嬷嬷心中一颤,郑重的应是。
说完这些话,郑柔冰面上显而易见的病态虚弱,由嬷嬷扶着回了床上休息。
嬷嬷忧心忡忡看着她。
姑娘这次落胎几乎等于早产,又是用药强行落下的,整个人元气大伤。
郑柔冰却无暇想这些。
那两个侍妾是她给顾璎的头一个考验,听说陆川行身边的人说,顾璎“大度”接纳,并无有半点拈酸吃醋的吵闹。
到底是她打定主意要赖着王妃之位所以才容忍,还是她并不是个善妒的人?
自己宁愿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