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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施诡计屯长揭竿

第三回施诡计屯长揭竿夺郡县陈胜称王1

【秦末领众揭竿而起,虽是陈胜吴广两个,然然为首为王者,方当得做的刻意去细叙。譬如郭德纲、于谦,记者要讲他俩,多半写老郭故事。】

却说当时,刘邦报了自己姓名,问曹无伤道:“你方才说甚么失陷?”曹无伤道:“你们一直在山上,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十数天前,九百个戍卒,因见大雨延误了期限,在蕲县东边的大泽乡,聚众造反。为首的是两个屯长,一个叫做陈胜,一个叫做吴广,带头杀了押送他们的军官,揭竿起事。仅仅七八天,便攻下了蕲、銍、酇三座城池,如今正打陈县。”刘邦道:“竟然这么厉害?”曹无伤道:“这天下,恐要大乱。”刘邦道:“何以见得?”曹无伤道:“始皇可算暴虐,而那二世比其父更甚,此番修建阿房宫,已弄得天怒人怨。一旦有人发难,定引天下骚乱。今陈胜他们已然挑头,还有谁能遏止?”刘邦听了,点头道:“既然曹兄这般说,何必急着赶回宁阳,不如先在我小寨里歇马,看个变化。明日,事要平息了,便送你下山;若是闹得大了,就跟着我们一起干。不知曹兄心下主意若何?”曹无伤见他说得在理,又见刘邦一片诚意,便就答应了。当下跟了上山。刘邦叫杀羊置酒,安排筵宴管待曹无伤。数月后,天下果然大乱,曹无伤于是便跟随了刘邦。此话暂且不提。

话说二世元年,东胡猖獗,屡犯汉境,朝廷担忧,即向各地征兵,以补边关军力。一道诏旨发到三川郡府。三川郡守李由,乃丞相李斯长子,接得诏旨,见要他于四十天内,发九百人谪戍渔阳,不敢怠慢,忙着人往所管几个县内征召。数日后,各县把人送来,不多不少,正好九百个闾左。何谓闾左?原来秦时,里巷大门称之为闾,一里中,富者住在大门右边,贫者居于大门左边;故闾左,便是指穷人。李由见人头已齐,遂从大县内,挑了两个将尉,叫押送前去。两个将尉是高能、艾虎。长话短说,二人领了公,当日便拜辞了郡守,带着那九百个戍卒,起程向渔阳进发。

五十里一停,百十里一住。此时正是七月初天气,暑月已过,恰好赶路。一行人,要三十天内到达渔阳,只得在路上快走。自离了荥阳,端的是天未亮便行,天见黑才歇。五七日后,九百人好不容易,行到了蕲县大泽乡。将尉高能、艾虎见众人都走得乏了,便令就地扎住,告两个屯长:“今日早歇,明天早早上路。”屯长得令,即去分告。

众人连着每日走百里,正感疲乏,得教早歇,自然欢喜,一吃罢饭,便各找地方来睡。一更时分,几阵风吹起,众人正当沉睡,天上忽然滴滴答答,飘下一片片雨来。刚开始还只是小雨,到要天亮时,却越落越大了,就如天在泼水的一般。高能、艾虎见雨下得太大,便教将营先移到高阜上,欲等天睛水退后,再动身赶路。偏是这初秋之雨最为厉害,一旦发作,便如猛兽,张牙舞爪,停歇不下来。直落了三天三夜,方才见小。两个将尉亦怕停留久了,要误限期,也不等雨止,赶紧叫了个人,到前面去察看。那人去了多时,耷拉着头回来。高能问道:“可有路走?”那人告道:“一连下了三天大雨,稍低的地方都给淹了,哪里还有路走?”高能、艾虎见道路不通,也没办法,只得定下心来痴等。众人听得,却叫起苦来。原来这秦法不比他朝,最是苛刻严厉,凡戍卒失期,不管何因,都当处斩。今前去道路已被水淹,那雨一时半会又停不下来,再困个四五六天,如何还能按期赶到?眼见大祸即将临头,众人免不得心里惶恐,故而都叫起苦来。

且说此次谪戍渔阳,为好管束,出发之前,郡守李由从九百人当中,挑了两个最有气力的,教来做屯长。这二个壮士,一个乃阳城人,姓陈名胜,字涉,生得身高八尺,彪体狼腰,微黄面色,浓眉大眼;一个为阳夏人,姓吴名广,字叔,身长七尺五寸,古铜色面皮,颔下有一部络腮胡须,早先做过铁匠,膂力过人。

而此二人,实非等闲之辈。据说那陈胜年轻时候,曾受雇于人,同境况相仿的几个汉子一道,为家富户耕田。天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此辛苦,也只争个填饱肚子。时间一长,各人心中,难免都觉失落。这日,大伙儿正散坐在垄上歇息,只见陈胜,怅恨了半天,忽转过头来对着同伴说道:“我陈胜日后若得富贵,定然不会忘记你等几个。”那几个同伴开始没听清楚他在说甚么,待回过神来,便你一句我一句道:“陈涉,你只是个被人雇来耕地的,哪得能有甚么富贵?……必是想钱想得疯了!”陈胜见同伴非但不信,反拿话笑他,忍不住连声叹息,道:“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能说出此等话来,足见这陈胜心胸开阔,志向远大。而那吴广,虽然外表粗犷,却是个既聪明,又有胆识的人。

且说当时,吴广听得说前去的道路已被水淹了,心里亦慌将起来,待到无人时,便与陈胜商议道:“公上定,八月初八,我众人须抵达渔阳。看现在这情况,八月十五也不定能赶到。秦法失期当斩,难道我等就甘心受死么?”陈胜道:“依你说,该如何?”吴广寻思片刻道:“既然去了得死,不如就这里散了,各自逃命。”陈胜听了,道:“此非上策。这天地虽大,却都在秦管之下,你能往哪里躲藏?即便有路可逃,亦必遭官吏毒手,捕斩了事。与其担惊受怕,四处奔命,还不如众人聚一起,另图大事,或许能死中得生,成就富贵。”吴广道:“聚众造反,乃是灭族之罪,如何使得?”陈胜道:“今逃是死,举大计也是死,一样是死,为何不死得轰轰烈烈些?”吴广道:“陈兄,你说得倒轻巧。你当这造反是儿戏?莫说到时,那九百人没个肯听命于你,纵然肯听,也难成大事。”陈胜道:“凡事皆在人为。”吴广道:“并非吴某胆怯,实在是无人肯随。”陈胜道:“天下苦秦已久,民怨沸腾,只是无人敢言。若得谁能出头,定会群起相应。”吴广道:“自古以来,不论做甚事,皆须讲个由头。你我鼓动人造反,拿甚来作幌子?”陈胜确定四周无人,便轻声道:“我早听得人说,那二世,只是始皇帝众子中最小的一个,不该他为秦主,当立的,应是公子扶苏。扶苏素有贤名,却因屡次苦谏,而被其父发在外面将兵。半年前又不明不白,遭二世所害。百姓大多只听说他贤,却并不知道人其实已死了。还有那个项燕,当年为楚将时,不仅立有数不清的功劳,且此人十分爱惜士卒;楚国百姓,没一个不想他的。虽然这项燕已死了许多年,却仍有不少人认为他还活着。今我等若诈称自己是扶苏或项燕,召唤天下人一起反秦,料想那应者必不会少。果能如此,事可济也。”吴广听了,连连点头,道:“端的好计!”陈胜道:“只不知天意如何?”吴广道:“不如先找人算上一卦,看看是否可行。”陈胜道:“附近村子里,当有卜卦的人。你我吃过饭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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