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次日早上八点五十分,秦时月就在团部会议室等候众人。
通知的开会时间是九点,他提前十分钟到了会场。
九点整,才到了一半人。换了在部队,无故迟到者,就得吃禁闭了。
已经超过十分钟了,开会的人还在零零落落地进来,有谈笑风生的,有东张西望的,还多半手里捧个茶缸或茶碗、茶壶,神情悠闲得很。
秦时月强捺脾气,冷眼相对。他要过签名单,想看看还有哪几个乡没有到。这时有个人探头探脑地过来,说是来报到的。
秦时月把签到单放到他面前,看他签名:迟立夏,石莲乡,香豆腐。
他看了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点了点纸面,问他:“姓迟吗?难怪如此姗姗来迟,嘿嘿。香豆腐?有这个职务吗?”
这个叫迟立夏的人听了问话,赶忙点头哈腰地解释,说:“有啊有啊,长官,我就是香豆腐啊,嘿嘿。”
“什么?”秦时月疑惑地将目光投向负责会务工作的史达贵,问:“香豆腐?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史达贵拿过签名单一看,说:“有的,不过不是这样的写法——人怎么会成“豆腐”呢,可笑!应该是这样吧……”说完在纸的空白处写了“乡队伍”三个字。
什么乱七八糟的,盲的隔壁,还是盲,顶多还是半盲啊。秦时月在心里感叹着,但又不想得罪史达贵,故而拿过笔,在一边写了六个字:乡队副?乡队附?
秦时月之所以这么写,因为看到其他乡参会人的签名,基本上是乡保安队队长,有个别是保长。
马有福也在,一看,马上接了灵子,挺着“九个月”满脸堆笑地说:“应该都可以的吧,队副,队附!是协助乡保安队队长的。秦团不愧是名校出来的才子!”
“是啊,豆腐,豆腐,长官,我是乡豆腐,嘿嘿嘿……”迟立夏继续在一旁帮腔。
秦时月看看他,“哈哈”笑了几声,说:“香豆腐,您快坐好,要不再磨蹭下去,小心变成块‘臭豆腐’哦,开会了!”
秦时月本来就已经为众人迟到的事生气,被“香豆腐”的事一搅,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神色也就缓和了不少,但他还是首先强调了开会纪律,以后如有无故迟到者,一律站在门口“听会”。
还有,即日起,开会纪律将与考核、提升和奖金、补贴等的发放挂钩,如有迟到、早退、缺席等不良现象的,将酌情予以惩处。
会场里一下安静下来,众人先是窃窃私语,后来就只能面面相觑了。
接下去,时月听取了各乡的汇报,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作了详细的记录。
正当他听得专注时,外面传来一阵脆亮的笑声,接着是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
秦时月皱了下眉。
到秦梦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召集会议。
初次碰到干扰开会的事,他还是想给人一个机会,于是让马有福出去讲一下,请外面的人将音量放低,不要影响大家开会。
马有福回来后,说讲过了,应该不会吵了。可他屁股还没坐稳,外面的说笑声又起。
秦时月看了他一眼,他马上又出去讲。可等他回来,外面又在笑了。
如此反复几次,等笑声再次响起,秦时月“啪”的击了一下桌子,把与会的人都吓了一跳。
秦时月沉着脸说:“岂有此理!竟然如此没有教养,如此不听劝说!”
还没等马有福起身,秦时月就大步流星地赶了过去,找到一处喧哗的办公室,把半闭的木门“嘭”的一下踢开,恼怒地说:“在搞什么名堂!几次三番劝说都不听,耳朵聋啦?这不是菜市场,是保安团!要喧哗,给老子滚外面去!”
训完也没细看里面是哪些人,气冲冲回到会议室,继续主持会议,一边竖着耳朵继续留心着隔壁。
隔壁总算鸦雀无声了。
秦时月想想实在是生气。
他家族里的人从小都有教养,别说在办公场所,哪怕是在自己家里,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如此高声说笑,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办公场所。
他也不是反对高声讲话,只是觉得说话、做事都应该分场合,至少不能影响到他人,影响到大局。
按他的认知,轮到你发言时,你再怎么大声都是可以的,而且也是鼓励的;没轮到你说,你再怎么小声都是不礼貌的。
该说时说,该听时听。这是起码的常识和规矩,也是必要的礼貌和教养。
会议结束之后,负责会议记录的金不换来到秦时月办公室,告诉他,刚才隔壁聊天的主要是“臭牡丹”她们。
“臭牡丹?”秦时月听了,很是吃惊。
金不换笑着告诉秦团,“臭牡丹”是财务科长宣自嫣的绰号。
这人长得妖娆,却一身臭脾气,又是个老光棍,所以跟臭牡丹一样,中看不中闻的。
时月知道臭牡丹,小时菜园里常有,长得姹紫嫣红,花朵有大碗那么大,但由于它臭气太重,大家都是敬而远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