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他们到底是谁啊?”
乔云宁咬了咬唇,说道:“我也不知道。”
雨声渐小,乔玉宁却心如擂鼓,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今日晨时,燕王连珩派兵围了吹雪台,勒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木达勒见此也不由得心下一震,向求见连珩却被拒之门外,直到傍晚连珩才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他衣角带着尘土,是从城外赶回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位赤旗军的将领。
乔玉宁跪在前面,只匆匆瞥了一眼,见那个黑甲将领腰间挂的铜牌上依稀刻着一个"炔"字。
吹雪台的临山水榭点了一盏灯,连珩随意拿起架子上的一本翻了翻,撩起眼皮看了木达勒一眼,木达勒在这一眼里低下了头。
连珩紧接着说道:“听闻你早些年游历各国,和辽国三方势力都有些来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木达勒摸不准他的想法,沉默了少顷,才道:“三十年前,我从波斯出发,途径过扶罗、辽国,曾在辽国停留过两年时间,来往说不上,不过是研究我的香料而已。”
他说的这些不假,但都是连珩知道的事,他神色淡淡,又问了一句:“本王看过你的那本《述香记》,上面有三分之一的香料配方,都是你在辽国的时候写下的,其中有一种香料堪称绝品,只因其最重要的一味香引是辽国才有的金丝缠蝶花。八年前,你在襄都赏花诗会上将仅剩的七钱香料赠与夺魁的平南侯次女,称其为世间孤品,再难重现,意义非凡。”
“本王说的可对?”连珩将目光移回页上。
木达勒呼吸一停,豆大的汗珠从鼻尖滴落,他全身的重量似乎都被这一滴汗珠所牵扯,直直地往下坠去。
八年的岁月搓磨,木达勒早也记不清具体的情况,但提起金丝缠蝶花,他又有了点印象。
那时他在辽国落脚,醉心于研究香料,结识了一位友人,被赠予几株金丝缠蝶花。
此花生得极美,枝干似藤,长出数条细丝,叶子嫩绿,开的花如金箔般,花瓣并不对称,看形状像是展翅的蝴蝶,在北方的暖阳下像是一只金色的蝴蝶被缚在纵横的蛛网里。
金丝缠蝶花的花期很长,能度过北方的长冬,明明花蕊无香,但做成香引却有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淡香。
木达勒用其晒干的花蕊做出了数种香料,精益求精,只留下最好的那一种。
离开辽国之后,他试图百花来代替金丝缠蝶花,但都再难复现其香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丝缠蝶花就像是香料的一缕魂,少了它,便只剩下一地支离破碎的骨架。
连珩垂着眼,等着他的回答。
烛火摇曳,连珩不急不缓地翻了一页,眼底情绪被压得极好,他道:“金丝缠蝶花是辽国的国花,只有宫廷中的花匠才知道如何种植培养,这样的交情还说不上来往么。”
木达勒闭了闭眼,道:“王爷,你误会了,金丝缠蝶花确实是我机缘巧合下得到的,距今已过了近三十年,我未曾再踏足过辽国,那味香引确实难得,但对我来说并非无可取代。”
“是么。”连珩倾身道,“那为什么北雪境的王子递来信指名道姓邀你一叙?”
他放下,侯在一旁的林炔将数日前截下的信奉上,连珩接过,并没有打开,只在他手上停留一瞬,便被他丢在木达勒面前。
木达勒抬起头,面上空白,直到信件落在他面前他才回神重新凝聚目光。
信件上的火漆封印已被打开,里面的内容早已被人看过。
木达勒对此一无所知,不知道这信件是何时送来的,也不知道连珩是何时截下的,送信之人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更是不得而知。
连珩既然截了这封信,这两个月以来却一直隐而不发,是在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木达勒在辽国的两年时间,和北雪境的人并无来往,他忧心的不是这封信的源头,而是其中的内容。
几乎是一霎间,冷汗浸湿他的中衣,令他难以思考。
他用仅存的理智压下心中的犹疑和惊惧,再度伏跪在地上,道:“我与北雪境的人并无干系,还请王爷明鉴!”
连珩道:“不先看看信中写了什么吗?”
木达勒不答,仍旧跪着。
连珩便淡笑道:“打开看看吧。”